第93章 午后访客
(起)
母亲那句压低了声音的“税务问题”和“被调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轰然砸在苏晚星的心上,让她瞬间耳鸣目眩,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顾氏集团……被调查?
这怎么可能?顾言深从未提及,甚至昨天、今早,他都表现得一切如常。是问题还不严重?还是……他刻意隐瞒?
巨大的震惊和茫然过后,紧随而来的是尖锐的心疼。如果他真的独自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却还要分神来照顾她的情绪,处理她家里的糟心事……
“妈,你确定吗?消息可靠吗?”苏晚星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婉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是你爸那个在财经口的老朋友私下透露的,说消息源挺可靠的,现在圈子里已经有风声了。晚星啊,妈不是嫌贫爱富,可如果顾家真的……那你以后……”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一直沉默的苏建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经不起大风大浪。晚星,爸爸昨天态度不好,是爸不对。但这件事,你得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是在顾家可能遇难的时候离开他吗?
苏晚星看着父母写满担忧的脸,心里像是被撕扯着。她理解父母的顾虑,他们是怕她将来受苦。可是……
她脑海中浮现出顾言深清晨在厨房为她准备早餐的背影,想起他毫不犹豫挂断齐珊珊电话时的坦然,想起他无论遇到什么,都对她说“交给我”时的坚定。
如果因为可能存在的风险就退缩,那她的喜欢,未免太过廉价。
“爸,妈,”苏晚星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我相信他。无论顾家面临什么,我相信他有能力处理。而且,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离开他。”
她的回答显然出乎苏建国的意料。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但那紧锁的眉头,显示他并未被说服。
家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加凝重。
(承)
苏晚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父母家。站在路口,她拿出手机,看着顾言深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她该问他吗?直接问“你家是不是出事了”?如果他不想让她知道,她这样问,会不会给他增添压力?还是……假装不知道?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言深轮廓分明的侧脸。
“谈完了?”他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苏晚星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嗯……谈完了。”
顾言深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眉头微蹙:“脸色不好。他们……又说什么了?”
他的敏锐让苏晚星无所遁形。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声音细微:“没……没什么,就是还有些担心……”
顾言深沉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穿透力。
“星星,”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所有伪装都土崩瓦解。她张了张嘴,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
(转)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顾言深的手机再次响起,打破了车内微妙的气氛。他看了一眼屏幕,是赵宇。
他松开手,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
“深哥,齐董那边同意了,下午三点,老地方。另外,”赵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刚刚收到风,上面派去顾氏的那个检查组,负责人突然被调走了!新接手的负责人,是咱们之前打点过关系的李处!”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苏晚星耳边炸响!
检查组负责人被调走?新负责人是“自己人”?
所以……顾家真的遇到了麻烦,但顾言深,已经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而且,似乎解决得……游刃有余?
她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向顾言深。
顾言深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是眼神锐利了几分,对着电话沉声道:“消息确认了吗?”
“确认了!内部传来的确切消息!深哥,这下咱们可以松口气了!”
“嗯。”顾言深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平稳,“按原计划进行,下午我去见齐董。”
挂断电话,车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苏晚星怔怔地看着顾言深,大脑一片混乱。所以,父母听到的并非空穴来风,顾家确实遇到了危机,而顾言深,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几乎将危机化解了?
他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却在她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
顾言深转过头,对上她震惊而复杂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她刚才的欲言又止和苍白的脸色从何而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微凉的手包裹在掌心。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坦诚,“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还不是大事吗?”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被调查……万一……”
“没有万一。”顾言深打断她,语气笃定而沉稳,“顾氏根基深厚,运作规范,经得起查。这次是有人借题发挥,想搅浑水而已。”他顿了顿,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眼神柔软下来,“吓到你了?”
苏晚星用力摇头,又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是后怕,是心疼,也是为他感到骄傲。她的少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强大。
顾言深看着她掉眼泪,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倾身过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抚:“别哭,都过去了。我说过,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苏晚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合)
回到公寓,顾言深因为下午要见齐董,需要换一身正式些的衣服。苏晚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情依旧有些激荡难平。
她看着顾言深走进卧室的背影,忽然想起早上那个来自齐珊珊的电话,和父亲提到的“税务问题”……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齐珊珊……齐家……顾氏被调查……这几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
苏晚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卧室方向。顾言深还在换衣服。
会是谁?物业?还是……
她起身,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女人。女人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气质高傲,手里拎着一个限量款的手包,正微微抬着下巴,打量着门口的指纹锁,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嫉恨。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和她那种理所当然出现在这里的姿态,让她瞬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女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苏晚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红唇勾起一抹看似礼貌,实则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浅笑。
“你好,我找言深哥。”她的声音娇柔,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请问,他在家吗?”
言深哥……
这个亲昵的称呼,如同确认了苏晚星的猜测。
眼前的这个女人,恐怕就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齐珊珊。
她竟然,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