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对峙
（起）
警局询问室的灯光白得刺眼。苏晚星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双手紧紧交握放在桌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对面是两位表情严肃的警官，旁边则坐着秦守仁安排的律师，一位姓张的中年男子，神色镇定。
“苏小姐，请你再次确认，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一位警官将王瑶的照片推到苏晚星面前。
苏晚星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用力摇头：“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那这个手机壳呢？”另一位警官拿出一个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印着星空图案的手机壳，正是论坛照片上那个，“据我们调查，你拥有一个同款手机壳，对吗？”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手机壳她确实有，是顾言深之前送给她的，她很喜欢，几乎天天用。但前几天不小心摔裂了，她就收起来没再用了。
“我是有一个，但是已经坏了，放在家里……”她急忙解释。
“坏了？”警官语气带着质疑，“能具体说明是什么时候，怎么坏的吗？”
苏晚星努力回忆着，却发现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是……上周？还是上上周？具体细节竟然想不起来了。这种记忆的模糊让她感到一阵恐慌。
“我……我记不太清了，可能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位警员走进来，在负责问话的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警官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苏晚星和她身边的张律师，点了点头。
片刻后，询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昂贵西装、提着公文包、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
“我是顾言深先生委托的律师，周正。从现在起，由我全权负责苏晚星小姐的法律事宜。”周律师语气沉稳，不容置疑，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张律师，眼神锐利。
张律师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但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承）
周律师的到来，像是给苏晚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经验老到，逻辑清晰，面对警方的询问，应对得滴水不漏，牢牢将问话节奏控制在对苏晚星有利的方向上。
他出示了苏晚星手机购买记录和维修记录，证明她最近并未购买或定制过同款手机壳，并且强调那个作为“物证”的手机壳来源不明，无法直接证明与苏晚星有关。对于王瑶，他更是坚决否认苏晚星与她有任何关联，并要求警方提供除了那个来源存疑的手机壳之外，更直接的证据。
在周律师强势的介入下，警方的问询变得艰难起来。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确实薄弱，主要依靠那个手机壳和论坛上的“爆料”，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询问暂时告一段落，苏晚星需要在相关文件上签字，并被告知近期不得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走出询问室，苏晚星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周律师对她微微颔首：“苏小姐，不用担心，情况对我们有利。顾少在外面等您。”
顾言深来了？苏晚星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
果然，顾言深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他挺拔的背影在警局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直，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苏晚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脸色很不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显然这一天他过得同样煎熬。但他的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直直地射向她，那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深沉的担忧，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失望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苏晚星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秦守仁安排的张律师也走了出来，站到了苏晚星身侧，语气平和地对顾言深说道：“顾先生，苏小姐现在需要休息。”
顾言深的目光瞬间从苏晚星脸上移开，落在张律师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人冻僵。
“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秦守仁先生委托，暂时负责苏小姐法律事务的律师，姓张。”张律师不卑不亢地回答。
“秦守仁？”顾言深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告诉他，我的女人，不劳他费心。”
他不再理会张律师，迈开长腿，几步走到苏晚星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跟我回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转）
“顾言深！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苏晚星挣扎着，被他眼底那股骇人的戾气和强势的态度吓到了，也激起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委屈和叛逆。
周围还有警察和律师，他就这样强行拉拽她！
顾言深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抗议，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顾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周律师连忙上前劝阻，“苏小姐刚刚结束问询，情绪还不稳定……”
“滚开！”顾言深猛地甩开周律师试图阻拦的手，眼神猩红地瞪向苏晚星，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嘶哑，“情绪不稳定？所以就可以随便跟来历不明的人走？所以就可以不相信我？！苏晚星，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最后的质问，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捅进了苏晚星的心里。所有的恐惧、委屈、不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相信你？”苏晚星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王瑶死了！现场有我的手机壳！论坛上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她！你呢？你除了把我关起来，派人看着我，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真相了吗？！”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害怕……我害怕你那个世界！我害怕哪天莫名其妙地就像王瑶一样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顾言深头上。他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恐惧和排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疼痛和无力。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些。
苏晚星趁机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被一旁的张律师扶住。
她看着顾言深瞬间变得苍白而痛苦的脸，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但恐惧和混乱依旧占据着上风。她转过身，几乎是逃离般地，跟着张律师快步朝着警局外面走去。
顾言深僵在原地，看着她和那个陌生律师一起离开的背影，看着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那双总是盛满星辰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输了。
不是输给了幕后黑手，而是输给了她的不信任。
**（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