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体内的灵气突然像炸了锅,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根本来不及收力,一拳不受控制地挥出去
“轰”的一声,以他为中心炸开道气浪,把凑过来想扶他的玄螭和玉藻前都震得后退了两步。
“呃…”他疼得蜷缩在地上,后背弓得像只虾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管我…我必须…看清这到底是啥…”
脑子里的碎片越来越清楚了——还是那片冰原,雪粒子打得人睁不开眼,倒在地上的影子穿着熟悉的冰蓝色衣袍,手边还掉着半截断裂的龙形簪子。那簪子…跟玄螭平时插在头发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啊——!”秦寿疼得低吼出声,指甲深深抠进地里,指缝间渗出血丝。灵气乱得更凶了,周身的空气都跟着震颤,温泉池里的水被震得哗哗作响,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玄螭看着他这副模样,刚才的慌乱变成了彻骨的寒意,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秦寿!别硬撑了!那画面说不定是假的!”
可秦寿像是没听见,双眼死死盯着地面,瞳孔里映出的全是那片冰原的景象,嘴角甚至溢出点血沫子。
秦寿喉间发出野兽般的闷吼,体内乱窜的灵气在体表凝成淡淡的五色光晕,忽明忽暗地闪烁。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视线却像穿透了眼前的温泉雾气,死死锁着某个虚无的点
“是…是你…”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脑子里的画面终于定格——冰原上的身影缓缓侧过脸,那张脸分明就是玄螭,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淌着金色的血,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不——!”
随着这声嘶吼,秦寿体内的灵力猛地炸开,周围的温泉水瞬间被震成漫天水雾,连带着旁边的岩石都裂开几道细纹。他像脱力般瘫倒在地,浑身痉挛,赤红的双眼慢慢褪去血色,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恐惧。
玄螭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时,看见秦寿瘫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咬了咬牙,不顾灵气冲击的余波冲过去,伸手按在他后心,冰蓝色的灵力顺着掌心涌过去,试图安抚他乱成一锅粥的气息。
“别碰…”秦寿虚弱地挥手,却没力气打开她的手,“那画面…是真的…”
玉藻前和尹青玄也围了上来,前者掏出几张符纸贴在秦寿周身,试图稳住灵气;后者则盯着秦寿煞白的脸,眉头拧成了疙瘩:“是未来的碎片?还是…被人植入的幻象?”
秦寿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玄螭,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夹杂着说不清的慌乱。玄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秦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不准…不准变成那样…”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你要是敢…我就…”
话没说完,他眼皮一翻,彻底晕了过去,抓着玄螭手腕的手却没松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玄螭僵在原地,看着他晕过去的脸,后心莫名窜起一阵寒意。刚才秦寿眼里的画面,她没看见,却莫名觉得那场景熟悉得可怕
她看了看自己的发簪,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簪面,突然觉得那簪沉得像块烙铁。
…
秦寿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刚一动弹就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那冰原上的画面还没散尽,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坐起身,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扫向旁边
玉藻前蜷在一旁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点笑意;玄螭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手里转着把小刀,正慢悠悠地削苹果
秦寿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顺着脊椎往下滑。刚才那场景太真了,真到他现在还晕乎乎的,分不清是梦里的幻象,还是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或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他哑着嗓子轻轻叫道:“玄螭…”
玄螭没回头,只是手腕轻轻一转,苹果皮连成条垂下来,她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我在,头还疼吗?”
秦寿喉结动了动:“刚才…对不起。”
玄螭这才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点没散去的担忧:“跟我道歉干嘛?你又不是故意的。”
秦寿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苹果上,又赶紧移开,像是怕再想起什么:“我刚才…是不是说了胡话?”
“说了点。”玄螭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语气故意放得轻松,“比如威胁我不准怎么样,不然就要干嘛,不过没说完就晕了,现在能补上吗?”
秦寿接过苹果,指尖有点凉,他咬了一小口,甜涩的汁水滑进喉咙,才敢抬头看她:“那画面…你信是真的吗?”
玄螭没直接答,只是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万年前跟着你母亲征战时,我见过比这离奇百倍的事。真与假,现在说不准。”
她顿了顿,眼神沉了沉,“但你体内的禁制异动,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旁边的玉藻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嘟囔了句“公子你醒啦”,又沉沉睡去。
秦寿看着手里的苹果核,突然低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我不会让它发生。”
玄螭挑眉:“哦?你打算怎么拦?就凭你现在这两成禁制?”
“那我就快点解开剩下的。”秦寿捏紧了苹果核,指节泛白,“总会有办法的。”
玄螭看着他眼里那股执拗,忽然笑了,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先管好你自己吧,刚醒就瞎琢磨。老道士说你这次灵力逆行伤了经脉,三天内别想动灵气。”
秦寿眼眶慢慢红了,水汽在眼底打着转:“要是将来…你没了,或者我没了,留着另一个人孤零零活着…我想都不敢想。”
玄螭削苹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刀刃在果皮上划歪了一小截,她很快稳住动作,声音听不出情绪:“别胡思乱想,估计就是上次那破阵法的后遗症,搅得你脑子不清醒。”
秦寿却定定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发颤却带着股执拗:“我肯定会护好身边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玄螭放下苹果和小刀,叹了口气:“有正义感,有担当,是挺好。但我还是盼着你能狠点心,杀伐果断点。这话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可真到了那一步,要是真有人…没扛过去,你能受得住吗?”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月光照在她脸上,却没驱散眼底那点沉郁:“你当领袖,心太软不是好事。有时候为了护住更多人,就得…”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拿起削好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秦寿没接话,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洇出小水痕,他知道玄螭说的是实话,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谁出事,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