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里,犬饲茂茂把刚沏好的热茶往桌上一墩,眉头拧成了疙瘩:“你小子是不是特么脑子里缺根筋?医院让你留院观察,好好养伤,我特么吃饱了撑的才拦着你?”
项一鸣低头瞥了眼已经切除缠着厚厚的纱布的右手,伤口传来隐隐的刺痛,却还是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真没事,就先这样吧”
窗台边,玉藻前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连指尖的甜品都忘了动。
方才战场上项一鸣那副弑杀的模样,和此刻安静坐在床边的他在脑海里反复交织,让她心里乱糟糟的,甜腻的奶油也失了滋味。
项一鸣跟犬饲茂茂交代完委托的事,对方点头应下,随口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玉藻前还趴在窗台边愣愣地出神,连项一鸣悄悄凑到她旁边都没察觉。直到项一鸣开口问:“在想什么呢?”她才猛地一哆嗦,回头发现他就贴在身边。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玉藻前犹豫着开口,眼神里满是困惑。
项一鸣早猜到她要问这个,坦然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当时突然出现个人,一口咬定是我祖宗,看他那穿搭、那脾气,还有说的那些话,八成是项羽。他把我臭骂一顿,后面就成你看到的那样了。”
他盯着玉藻前的眼睛,认真追问:“你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玉藻前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们都知道。”
项一鸣愣了下,有些诧异:“那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秦公子说,这件事你早晚都会自己发现,要是提前告诉你,怕会打乱接下来的走向。他还说…桥到船头自然直。”玉藻前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项一鸣听着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叫船到桥头自然直”
玉藻前这次没像往常那样撒娇撒泼,只是慢慢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项一鸣没急着追问缘由,反而先认真回应:“怎么会没用?你有拼尽全力想保护我的心,做向导时尽心尽力,还总想着照顾我,在我眼里已经很棒了,到底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玉藻前的声音里还裹着浓浓的自卑:“可是…我明明是向导,却没帮上半点忙;想照顾你,反倒总让你分心护着我;今天想站出来保护你,最后还是靠你挡在前面…”
项一鸣没有反驳,因为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事实,刻意的安慰反而会伤她自尊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语气平静:“嗯…可这又怎么样呢?我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就讨厌你啊。”
玉藻前缓缓转过头,眼底没了往日的活泼,只剩下满满的失落:“可是我讨厌我自己…一鸣。”
这声“一鸣”轻得像叹息,却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项一鸣轻声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变得足够好,好到能配得上你,好到能成为你的依靠。”她的眼眶慢慢泛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可我拼尽全力去试了,却发现自己还是这么没用,始终做不到…”
话没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慌忙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项一鸣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切除的右手尽量避开她的身体,只用掌心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顿了顿,认真地组织着语言,把心里的话慢慢说出来:“喜欢从来都不是‘我已经准备好对你好’,而是‘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学着对你好’。而且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就是你啊,独一无二的玉藻前,你值得被所有人认真对待。”
他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声音里带着温柔:“不用逼自己变得多厉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需要依靠的时候,我永远都在。至于保护我…下次换我躲在你身后,也不是不行啊。”
玉藻前鼻头一酸,死死抱住项一鸣,蹭了蹭眼泪,带着哭腔嘟囔:“你不是块木头吗?难不成项羽把撩妹那套也教你了?”
项一鸣愣了下:“这算撩吗?我就是安慰你,顺便说几句实话。”
玉藻前红着眼眶抬头看他,那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紧,她咬着唇追问:“我刚才说的话…你…”
她眼巴巴等着回应,项一鸣却轻轻摇了头:“现在还不行。”
玉藻前的眼睛慢慢失去色彩,她蔫蔫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松开抱着项一鸣的手,随后轻轻推开他,挪到窗边继续趴着看雪
项一鸣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泛酸:“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玉藻前轻轻摇头,除了红通通的眼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哪敢生你气啊…只是你不喜欢我而已,又不是你的错。”
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有点后悔刚才把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了,以后…该怎么面对项一鸣?该怎么继续和他相处
项一鸣指尖搭上她的肩膀,力道放得极轻:“你误会了…”
玉藻前耷拉着脑袋,心里反倒没那么堵了,也是,像项一鸣这样的人,追他的女生那么多,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说不定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转头就忘了
她缓缓转过头,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眼底却没半点笑意:“我没事,你不用特意来安慰我的,快去吃点东西休息吧,今天打了那么久的架,肯定累坏了”
项一鸣眉毛微蹙,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许:“你真的想错了…我没有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