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魏子腾的年轻人突兀地出现,他那过于热情的笑容和自来熟的态度,与面馆里略显沉闷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放在桌上的那张花哨名片,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王平三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
王平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小波往自己身后挡了挡,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右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他这个世界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全。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能量波动”?
“新开张的场子”显然指的是他们刚刚逃离的医院怪谈!
他口中的“后续服务”又意味着什么?
黄曼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张名片,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魏子腾那张堆笑的脸,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在解剖一个有趣的标本。
她没有丝毫意外,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魏子腾?”黄曼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观星会’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街边小店感兴趣了?”
魏子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零点几秒,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那细微的波动没有逃过王平的眼睛。他显然没料到黄曼一口就道破了他的来历。
“哎呀呀,这位姐姐真是见多识广!”魏子腾立刻打了个哈哈,搓着手,姿态放得更低了些,但眼神里的精明不减反增。
“观星会不过是小弟混口饭吃的小地方,比不上姐姐您的气场。主要是刚才这边‘域’的波动消散得有点特别,不像自然崩溃,倒像是……被‘疏导’开的?小弟好奇,就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他话里有话,既承认了来历,又点出了他对医院“域”瓦解方式的异常关注,并将自己的目的包装成“帮忙”。
王平心中凛然。
“观星会”?又一个陌生的组织名称。
听起来像是一个情报机构?而黄曼似乎对它们很了解。
这个魏子腾,果然不简单。
“帮忙?”黄曼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是来评估‘新货’的价值,还是来兜售你的‘保险’?”
魏子腾被戳穿心思,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姐姐这话说的,互利互惠嘛!你看这几位朋友……”
他目光转向王平,尤其在他那身病号服和隐现包扎痕迹的右臂上停留片刻,“刚从一个‘域’里出来,肯定需要地方休整,处理一下……嗯,‘纪念品’带来的小麻烦吧?小弟别的不敢说,安全、隐蔽的落脚点,还是能提供几个的。信息方面,也算略有渠道。”
他这话几乎是挑明了看出王平身上有精神污染,并且急需解决。
王平感到一阵不适,仿佛自己成了货架上被评估的商品。
“价格。”黄曼言简意赅,直接切入核心。
“好说好说!”魏子腾眼睛一亮,知道有戏……
“这得看几位需要什么级别的服务了。最简单的安全屋,按天算,童叟无欺。情报嘛,一分钱一分货,看具体内容。至于更专业的‘售后’服务,比如处理某些棘手的‘附着物’……”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王平的胳膊,“那价格就得面议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几位手头不方便,或者有别的顾虑,也可以考虑用……‘信息’或者‘劳务’来抵偿。我们观星会,最看重的是长期合作,诚信经营!”
劳务?王平立刻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这意味着魏子腾可能想让他们去完成某些任务。
黄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桌上那张名片,指尖在“信息咨询·资源中介”的字样上轻轻划过,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她放下名片,看向魏子腾:“给你三分钟,证明你的‘安全屋’值得信任,并且,拿出一个适合‘新手’的、低风险的‘劳务’选项。”
她这是在替王平把关,也是在进一步试探魏子腾的底细和诚意。
魏子腾精神一振,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收敛了些许笑容,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安全屋方面,大姐大可放心。我们在城西有个据点,表面是家旧书店,有正规经营执照,绝对干净,有基础的防护措施,能有效隔绝大部分低强度的‘探测’和‘追踪’。而且,离‘守夜人’的巡逻点足够远,清静。”
“守夜人?”王平忍不住低声重复了一句。
这又是什么?
魏子腾看了王平一眼,笑着解释:“哦,就是官方处理‘异常事件’的部门,规矩多,比较……麻烦。咱们尽量不跟他们打交道。”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显然不想多谈。
然后,他话锋一转,回到了“劳务”上:“至于适合新手的任务嘛……正好手头有个现成的。”
他掏出手机,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推到桌子中央。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拍摄于夜晚的照片,是一家常见的24小时便利店的内部,货架整齐,灯光通明,看起来并无异常。
“这家‘好邻居’便利店,城东新区那家,最近一周,每晚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总会莫名其妙少点东西。”魏子腾压低声音……
“不是偷窃,监控拍不到任何人,就是货架上的特定商品,比如某种牌子的牛奶、面包或者零食,会凭空消失一小部分。店员都以为是闹鬼或者系统故障了。”
他看向王平,眼神带着鼓励:“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个刚形成、非常弱小的‘雏形域’,或者干脆是某个迷糊的低级‘游魂’在无意识重复生前习惯。危害性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任务很简单:去待一两个晚上,确认一下情况,记录异常波动。如果能搞清楚原因最好,搞不清也没关系,拿到基础观测数据就行。报酬嘛,足够支付几位在安全屋住上一周,外加一顿不错的伙食了。”
他描述得轻松简单,仿佛只是去值个夜班。
但王平深知,任何与“域”和“游魂”沾边的事情,都绝不简单。
这看似是一个诱人的新手任务,但背后是否隐藏着其他风险?
王平看向黄曼,等待她的判断。
他的第一次“委托”,似乎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