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三点半，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候接孩子的家长。
徐晋城站在人群边缘，略显局促地调整着衬衫领口。晚上老年大学有活动的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搭配深色休闲裤，看起来比平时正经了不少。
“慢慢爸爸，今天很帅嘛。”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徐晋城回头，看见陈帆从那辆熟悉的3系白色宝马驾驶座探出头来，笑盈盈地望着他。她今天穿了件香芋紫的丝绸衬衫，衬得肤色格外白皙。
“陈小姐。”徐晋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来得有点早呢。”陈帆看了眼腕表，语气自然地说，“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要不要一起进去等？我们作为家委会成员可以提前入园。”
徐晋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下了车的陈帆领着穿过幼儿园大门，熟门熟路地走向教学楼。保安显然认识陈帆，笑着打招呼：“可欣妈妈和依蔓爸爸今天来得真早。”
陈帆优雅地点头回应，转身对徐晋城解释：“我每周一都会提前来帮老师准备课外活动材料。”
徐晋城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彩纸和手工材料。他不由得对这位单亲妈妈多了几分敬佩。
两人来到幼儿园的阅览室，陈帆轻车熟路地泡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徐晋城：“拿铁，不加糖，我记得对吧？”
徐晋城惊讶地接过咖啡。他们只见过几次面，陈帆居然连他的咖啡口味都记住了。
“听说你平时都去老年大学？”陈帆优雅地抿了口咖啡，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公公也在那边学山水画，姓赵，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徐晋城正纠结该怎么解释自己32岁混在老年人队伍里蹭课的行为，慢慢已经和可欣手拉手跑进来。两个小姑娘都扎着精致的小辫子，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公主裙，活像一对亲姐妹。
“爸爸！可欣说如果我们成为一家人，就可以天天一起吃可欣妈妈做的草莓蛋糕哦！”慢慢眼睛亮晶晶地扑到他腿上，小脸上写满期待。
徐晋城尴尬地看向陈帆，却发现对方正微笑着注视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孩子们相处得多好”。
陈帆轻咳一声，放下咖啡杯，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慢慢爸爸，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是个很负责的父亲，而我也希望给可欣找个靠谱的继父。我们可以先尝试合作育儿，比如你周一三五接两个孩子，我负责二四，每晚的晚餐由我准备。”
徐晋城被咖啡呛得满脸通红：“这个...是不是太快了？我们才见过几次...”
“现代人都讲究效率。”陈帆从包里拿出ipad，调出一个精心排版的日程表，“我看过你朋友圈，你周二周四下午在老年大学有固定课程，你每次都是早退，以后我可以调整会议时间接孩子。周末我们可以进行家庭团建，比如这周六海昌海洋馆家庭票打八折...”
徐晋城目瞪口呆地看着ipad上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连他每天早上七点送慢慢上学的时间都被精准标注了。
这时可欣突然举手报告：“妈妈！徐叔叔昨天朋友圈发了他弹萨克斯的视频，好像大猩猩捂脸哭哦！”
徐晋城想起自己昨晚小酌几杯后在阳台上兴致满满，却被慢慢拍下发朋友圈的糗事，恨不得当场消失。他本来是想展示一下学习成果，没想到录出来的效果如此惨不忍睹。
更可怕的是，陈帆居然认真点头：“音乐素养可以培养，我认识少年宫的老师，可以给慢慢报个启蒙班。可欣也在学钢琴，两个孩子可以一起...”
“陈小姐！”徐晋城终于忍不住打断，“我觉得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叫我陈帆就好。”她微笑着纠正，“我知道这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但根据我的观察，你温柔有耐心，经济状况稳定，最重要的是慢慢和可欣相处得非常愉快。这对孩子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徐晋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直接、如此高效的“求婚”——如果这能算求婚的话。
“我做了详细的可行性分析。”陈帆滑动ipad，调出一份ppt，“包括经济规划、教育资源配置、家庭活动安排等。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徐晋城愣愣地接过ipad，看着封面上“家庭合并方案V3.0”的字样，彻底傻眼。
最终这场“战略合作会谈”被幼儿园老师的到来打断。徐晋城抱着女儿逃出教室时，听见陈帆在后面喊：“周六早上十点海洋馆不见不散！我买了四张联票！”
慢慢在爸爸怀里小声说：“爸爸，陈阿姨连你怕水母都知道哦，她说可以不去水母馆...”
徐晋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在幼儿园门口表演平地摔。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相亲，而是并购谈判。
回到家，徐晋城打开陈帆给的ipad，发现里面不仅有详细的日程安排，还有财务规划、教育基金方案，甚至包括“五年内换房计划”。他越看越心惊，这位可欣妈妈怕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手机震动，是陈帆发来的微信：「慢慢爸爸，ppt第15页有误，我重新发你一份。另外，慢慢对芒果过敏已经备注在健康档案了。」
徐晋城手一抖，回复道：「陈小姐，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
对方秒回：「叫我陈帆就好。另外，不是着急，是高效。pS：周六记得给孩子们带防晒霜。」
徐晋城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这时慢慢抱着小熊玩偶走过来，眼巴巴地问：“爸爸，我们周六真的要去海洋馆吗？可欣说可以看到大白鲸！”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徐晋城实在不忍心拒绝。但一想到陈帆今天的模样，还是咬咬牙，给陈帆回复：「不好意思，最近老年大学要搞书法展，我有点忙，周六可能去不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分钟后，陈帆回复：「理解。那就周日如何？我查了天气预报，周日晴转多云，更适合户外活动。」
徐晋城：“......”
他这是被套路了吗？
慢慢趴在他腿上，眨着大眼睛问：“爸爸，陈阿姨是不是想当我妈妈呀？她今天问我喜不喜欢小宝宝，说如果有个弟弟妹妹会不会开心。”
徐晋城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位可欣妈妈，连二胎计划都已经纳入考量范围了？
夜深人静时，徐晋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平心而论，陈帆漂亮、能干、对孩子好，是个理想的伴侣人选。但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陈帆发来的新消息：「忘了说，我查了老年大学书法展的时间，是下下周。这周末你应该是空闲的。」
徐晋城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笑了。他回复道：「陈帆女士，您是不是在民政局也有人脉，能帮忙插队注册登记？」
这次，陈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如果我说是呢？」
徐晋城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突然觉得，或许这种直球式的爱情，挺吓人的，但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比坐海盗船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