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它停止了打滚,身体微微伏低,喉咙里发出介于警惕和好奇之间的“咕噜”声。
它盯着那只雪豹,尾巴不再摇晃,而是僵直地微微抬起。
雪豹的视线越过原野,落在了哈士奇身上。它没有动,只是尾巴尖极其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然后,伏鹤“看到”,那条长长的、带着黑色斑纹的豹尾,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缓慢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缠上了灰影抬起的前爪爪腕。
不是攻击,不是束缚。
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说,圈占。
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链接感瞬间建立起来,通过精神体之间的接触,直接传递到伏鹤的意识深处。
那感觉温暖而坚实,带着空空儿精神力量特有的冰冷底色,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
灰影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动了动被缠住的爪子。雪豹的尾巴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力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清晰的笑意,与外面那个慵懒的腔调别无二致,却更多了几分私密的、只有他能捕捉到的意味。
【别跑。】
伏鹤的呼吸一滞。
【我等你主动上钩,等了很久了……】
……
检测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电极被一一取下,冰凉的触感离开皮肤。
仪器屏幕上,匹配度的最终数值跳动定格——一个高到令人咋舌的数字,鲜红刺目,远超常规意义上的“高度兼容”标准线。
但伏鹤已经顾不上那个数字了。
他猛地睁开眼,对上空空儿已经退开一步,正低头整理着袖口的姿态。
对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段直接在精神层面进行的、意味不明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只雪豹精神体,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瞬,碧蓝的眼瞳似乎极快地瞥了他一眼,尾巴优雅地一甩,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他脚边的灰影低低地“呜”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刚才被缠住的爪子,然后化作光点,回到了伏鹤的精神图景。
空空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伏鹤依然残留着震惊和困惑的脸,又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值。
“伏鹤哨兵,初步匹配度评估结果,符合深度链接要求。”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职业化的平稳,听不出喜怒,“相关数据已上传至塔的中央系统,后续安排,请等待通知。”
他说完,微微颔首,便转身向检测室外走去,银灰色的制服背影挺拔而疏离。
伏鹤僵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动门后,喉咙里还堵着刚才没能问出口的话。
等了很久?
等了……什么?
自动门无声地滑合,将内外彻底隔绝。
空空儿走在匹配中心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廊壁间回荡。
他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慢慢褪去,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带着十足把握的弧度。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那个年轻哨兵喉结时,感受到的蓬勃热度和剧烈心跳。
还有精神图景里,那只傻乎乎的哈士奇,被他的雪豹尾巴缠住时,那瞬间的懵懂和随之而来的、毫无排斥的亲近。
光脑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上面短暂闪过的一份加密档案缩略图,姓名栏赫然是——伏鹤。登记时间,三年前。
他轻轻笑了一声,低语融进走廊的风里。
“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