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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离去,纪昭珩这才转过身来,面含歉意开口:“阿浥莫怪,我这徒儿性子耿直,实则并无恶意。”
说着,他行苏厌浥面前,一如先前那般蹲下身子来,雪色衣摆骤然摊开落地,却沾不得半分污秽之物。
苏厌浥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方才纪云霄的话他像是没有放在心上,全然一副不在意的姿态。
可那双透着冷意的双眸却落在纪昭珩脸上,看着面前这人眼中几乎是要融化了的柔意,与那张脸上过分无辜的神色,他眼底晦暗涌过,伸出两指来虚挑起纪昭珩的下颚,漫不经心道:“都说教不严,师之过,这徒弟不学好,可不就是你这做师父的责任。”
“是我过错,阿浥罚我便是。”
开口间,纪昭珩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抬手便握住苏厌浥的手腕处,下颚更是自觉地挨着他的指尖轻蹭。
纪昭珩语气轻飘飘的,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忽略的柔软,此刻开口,倒也像是调情一般。
苏厌浥听着,耳根子已然发麻,不自觉地想要移开视线,口中却冷硬道:“是你教不好徒弟,与我何干。”
口中说着,他手上用力,想要抽回手来,可偏偏纪昭珩握得极紧,他非但未能抽回手,还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握着自己的手放在脸上温柔地摩挲起来。
滑腻柔软的触感让苏厌浥指尖发麻,只觉得好似摸上了一块细嫩的豆腐,让人忍不住想要尝尝....
口水不自觉地咽下,苏厌浥还没有察觉出来他的想法实在反常,便又听着纪昭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常言道,妻为夫纲,我有错,是阿浥未曾管教。”
这话实在是好没有道理的,先不论这话可否适用,单单一点,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何需要他来管教纪昭珩的。
苏厌浥心底一想,顿时便如同是炸开了毛的小兽,没好气道:“你,哪学的混账话,简直是强词夺理!”
闻言,纪昭珩脸上的无辜之色更甚,语气更是坚定道:“阿浥是我的妻,本就应当如此。”
他太过理所当然,面上的神色淡然的如同闲话家常一般,丝毫瞧不见心虚之色。
若是换了他人,苏厌浥此刻必然是要拔刀相向的。
“妻”之一字,岂不是将他比作了女子?
可偏偏这话从纪昭珩口中说出来,苏厌浥听不出任何折辱之意,只是满腹恼羞,瞪着他道:“你何不说你是我的....”
那个字即将吐出,却又被他堪堪止住。
眼底染上一抹无措,他这次用足了力气,将手抽回,便欲起身离去。
只是他动作太急,忘了身下是秋千而并非平日里躺惯了的软榻。
随着他起身,秋千出于惯性而向前晃荡,迎着纪昭珩的面门而去。
“嘭——”
沉闷的响声自身后传来,苏厌浥想也没想转过身来,手上动作已快身体一步握住再次回弹的秋千。
随后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纪昭珩,忍不住勾唇笑道:“你为何不躲开?”
显然方才发出的声响,是秋千碰着了这人的额角。
纪昭珩还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未动,他仰头看着苏厌浥,嘴角微撇,闷声开口:“躲不开。”
苏厌浥目光落在他额角处,那处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然染上了红痕,在那张不染凡尘的脸上,瞧着格外显眼。
再看这人此时这副有失端庄的模样,与那显而易见的委屈之色,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
苏厌浥不由得心底一软,他伸出手来,口中却是嘲讽道:“笨死你算了。”
纪昭珩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手,在他眼中,那细长白晳的指尖仿佛都泛着柔光,他将手搭上,借力起身后,方腾出另一只手,按着额间伤处苦笑道:“好疼的。”
“蠢死了。”
闻言,苏厌浥瞥了他一眼,微微扯动嘴角,似嫌弃,又似乎是想要压住涌上来的笑意。
纪昭珩垂下手来,微微抿着唇,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情意的瑞凤眼更是微微垂下,恰好遮住眼中悄然亮起的火花。
可他这副样子,看在苏厌浥眼中,完全是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明明是比自己还要略高上一些的个头,此刻瞧着,倒多了一丝柔弱的可怜样。
再看那额角上的伤痕,不知何时竟悄然鼓起包来,青青紫紫,看着倒是骇人。
苏厌浥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只暗道这人也太不经事了,不过是碰了一下,怎会伤成这样?
可随后一想,方才那么大的碰撞声,可不是作假。
想来是他起身之时动作太过急切,惯性使然,才害得这人平白受此伤害。
越是细想,苏厌浥眼神就越是发虚,他一时间忘记放开纪昭珩的手,纪昭珩自是不会主动松开,两人双手还紧握在一处,他干脆拉着人向屋内走去。
进入屋内后,苏厌浥这才松开手,自顾自地向镜台走去。
他也是在这地方住过不少时日,对于这处可谓是十分熟稔。
他记得,镜台抽屉里还放置着先前纪昭珩给他用过的药膏。
熟练地拉开抽屉,果然一眼便瞧见那乳色玉瓶。
他背着身子,伸手去取玉瓶,未曾留意到,身后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弧度,转瞬即逝。
很快,苏厌浥拿着药膏回到纪昭珩面前,目光再次看向他额角上的伤,只觉得那处看着,还是让人忍不住心里一揪。
显然他是忘了,以仙尊大人那强悍的修为与恢复力,这伤未免太过突兀。
纪昭珩也不开口,他端正的坐在苏厌浥先前惯爱躺着的美人榻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前,仰头看着面前人。
这副模样,十足的乖巧,苏厌浥看着不自觉地心软更甚,哪里还能记得他从前那种种恶劣之行。
“忍着些。”
说着,苏厌浥将药膏涂抹在掌心,捂热化开后,这才将掌心覆盖在纪昭珩额角的伤处,轻轻按揉开来。
这药须得按揉在伤处以便吸收,即便是动作再轻,终归也是会痛的。
苏厌浥一低头,便见纪昭珩绷直了嘴角,一副忍耐的模样,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又轻了几分。
直到掌心因药物而黏腻的触感消失,苏厌浥这才收回手来,轻声道:“好...”
只是这个好字刚说出口,他一低头,便见纪昭珩眼眸闪了闪,有些飘忽地离开视线。
见此,苏厌浥狐疑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忽然想起,尚有一事未吩咐星澜,阿浥稍等我会儿,我去去便回。”
听着苏厌浥的声音,纪昭珩喉间更是不受控地上下滚动,那涣散的眼眸努力聚起一星神志,匆匆起身便要离去。
苏厌浥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人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正要开口,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那人腰腹下宽松的衣料隆起。
顷刻间,他便知这人是为何要逃离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绯色在眼角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