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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书缝里流淌过去,不知不觉,两人便已经入塔两日。
第七层古籍繁多,一卷卷看下来,自然是耗费时间。
苏厌浥嫌这塔中闷得慌,又不肯花心思去看那一卷卷的古籍,只能苦了纪昭珩一人查阅。
小歇之时两人饮茶笑谈,倒也是难得的闲暇惬意,纪昭珩非但不觉得苦了,反倒是乐在其中。
将手中最后一卷放下,纪昭珩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袖,这才抬腿向苏厌浥走去,他微微摇头,无奈开口:“阿浥,看来我们还得再上一层才是。”
闻言,原本正闭目养神的苏厌浥直接翻身而起,他看了纪昭珩一眼,随后眼神瞥向第八层的木梯,直白开口:“你不是说那一层不能去?”
这两日在这处待的无聊,他倒是动过更上一层楼的心思,只是纪昭珩出言阻止,他也就未曾再多言。
他心中清楚,能让纪昭珩开口阻止他的,那上面必然是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听他如此一问,纪昭珩嘴角扯起一抹笑来,轻声道:“此处查不到,想来也只能去上面看看,你的事更重要。”
苏厌浥一听,立刻睨了他一眼,冷声开口:“可别勉强,那上面若是当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不看,免得...哼!”
能进就是能进,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他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还能硬闯不成?
纪昭珩连忙开口: “没有,不勉强,阿浥是我唯一的例外,任何规矩都没有阿浥重要。”
那一层连他都只踏足过一次,上面确实藏着秘密。
可他的阿浥不是外人,他想,即便是师尊有灵,知晓了也会同意的。
苏厌浥站起身来,撇了撇嘴开口:“谁稀罕。”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不受制地泛起满心欢愉来。
尽管故作冷颜,可嘴角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扬起来。
纪昭珩见他起身,这才转身引着他向上走去,口中轻语道:“第八层为玲珑八角塔最高一层,上奉我太微宫历代祖师之像,更有他们修行的功法与心得,因此,门中有规矩,除本门宗主,任何人不得入。”
话音未落,纪昭珩便已垂下眼眸,哪怕明知道苏厌浥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他眼中的不安还是闪过,心底暗自道了声抱歉。
他答应过不对这人撒谎,可方才的话虽是解释,却是半真半假。
第七层,由他带领,即便是纪云霄和沈星澜也是可以入内的。
可第八层,除了他,这世间便只有衔光可以入内。
只因在第八层中藏着太微宫建立以来便守护的秘密。
那秘密每任宗主以口相传,可源头却是藏在八角塔中,由塔灵衔光守候。
即便是他作为宗主,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可他想着,那秘密若是不明说,自家阿浥便是再怎样聪慧过人,也断然不会一眼便看出来的。
苏厌浥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没有深想,毕竟太微宫屹立于世间上万年之久,历任宗主的功法与心得自然是无价之宝,不能为外人得知的。
不过他想着,这些人属实太过小气,如此藏着掖着。
两人很快到了第八层,纪昭珩抬手,指尖灵气绘出复杂的解阵图,只看得苏厌浥眼花缭乱,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自认为自己记性是极好的,即便是在复杂的招式,看过一遍也是能够一眼记下的。
可偏偏此刻纪昭珩所绘,他竟丝毫也记不起来。
好一会儿后,随着一道淡金光芒闪过,最后一层塔的塔门终于打开。
苏厌浥站在纪昭珩身后未动,等他先一步跨入门内后,这才跟了上去。
这一层与下面几层果然不同,进入后,只见正中是一片空地,而八面塔墙则是围着中间的空地。
正南处,塔墙上悬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男子白发金衣,气势非凡,哪怕仅仅只看了一眼画像,也让人不由得从心底生出敬畏来,仿佛多看一眼,便是对那画像的亵渎。
苏厌浥只轻轻瞥了一眼,心中却泛起了一股子烦闷感,不知为何,竟想将那画撕了才好。
他目光依次瞥过去,塔中还有另外三幅画像,一人身着淡金长袍,上绘麒麟踏雪图,面目虽说俊美,可那双眼睛却又带了几分邪气。
苏厌浥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瞳竟是异色的。
在他之后,是一白衣男子的画像,这白衣人的面貌虽比不得前面两人那般惊艳他人,却是端得一副温润如玉之态。
只一眼,苏厌浥便断定开口:“这位是你师尊。”
他语气极其肯定,即便是他从未见过前任仙尊纪无疾,可此刻见了这画像,他立刻变笃定这人是纪无疾。
只因,他在纪昭珩的身上,隐约看见过这人的影子。
都说徒弟随师父,纪昭珩与他师父在气质上当真是过于相像,哪怕只隔着画像,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果然,纪昭珩微微颔首,淡笑开口:“阿浥猜的没错,是我师尊。”
看着画像中的自家师尊,纪昭珩眼底隐匿地闪过一丝神伤。
很快,他便将目光移开,看向另一幅画像上的苍衣青年,随后缓步走到画像前,语气淡淡开口:“这位是我师兄——纪鸣。”
苏厌浥的目光随着他开口而移过去,画像上的青年正面露笑容,一手持剑,一手握着酒壶仰头灌下。
而在这人的画像前,摆着一柄长剑,剑柄与别的剑不同,清透可视物。
正是纪鸣的本命法器青鸣剑。
看见那剑,苏厌浥便知,困扰仙门多年的传言,今日可证实了。
他抿了抿唇,行至纪昭珩身后,方轻声问道:“传言你师兄他...”
他这人说话从来不曾吞吞吐吐,可此刻说起话来竟也多了几分犹豫。
纪昭珩接任仙尊之位时,纪鸣便无故消失了,太微宫从未公布过这其中缘由,纪昭珩也从不提起纪鸣之事。
这么多年来,仙门中一直有传言,纪鸣早已身故,否则仙尊之位又怎么会轮到纪昭珩担任。
甚至更有传言,纪昭珩为夺取仙尊之位,暗中使计害了其师兄纪鸣。
可传言总归是传言,谁也无法证实纪鸣究竟是生是死。
苏厌浥到底是晚生了几百年,并不知道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仙尊首徒。
对于纪鸣,他也就是闲暇之时,从别人口中听过那么三言两语。
此刻见到了正主的画像与配剑,他心中倒是确定了,纪鸣确实已然亡故。
若非如此,这剑又怎会被撇在此处,且自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