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琴酒、伏特加，以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田纳西。
琴酒锐利的目光最后扫过田纳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带着伏特加大步离开。
沉重的门合上，将死寂和田纳西彻底关在了里面。
田纳西依然坐着，只是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并没有酸痛感的脖子，实在想不明白这样无聊的会到底有什么好开的。
哪天要是能聚众殴打boss，那才有意思。
1046点头附议：“就是就是，宿主英明”
还没等田纳西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好几条短信同时在他的手机里响起。
*
巴罗洛的私人休息室里弥漫着陈年威士忌的醇香和旧书的淡淡霉味。他看着坐在对面、姿态却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田纳西。
青年只是安静地坐着，墨镜后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对于刚刚失去研究所管理权的事情，他似乎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满或失落。
“Glenury Royal 1968，难得的珍品。不来一杯吗？或许能让你感觉好点？”巴罗洛将另一只酒杯推过去，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略显刻意的关怀。
一块块晶莹透亮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酒液在杯里轻轻摇晃。
田纳西没有喝，他的视线甚至没有扫过那杯价值不菲的酒，声音依然平淡无波：“不需要，我没什么地方感觉不好。”
巴罗洛挑眉，仔细打量着他，忽然轻笑出声，带着一丝了然和无奈：“啊……看我，又忘了，你确实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他抿了一口酒，感受着液体顺滑的口感，像是在品味着田纳西这种独特的“无欲无求”。
“权力、财富、地位……这些能让朗姆争破头的东西，在你眼里，大概还不如一个新奇点的代码有趣。”
田纳西沉默着，算是默认。
“好吧，”巴罗洛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探究，“那我换个问题，失踪了那么久，研究所也暂时回不去，这段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总该有点经历吧？”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话家常，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田纳西的每一次“失踪”和“记忆混乱”，都可能意味着不可控的风险。
田纳西抬起头，墨镜对着巴罗洛的方向，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诚恳地回答：“在街上流浪。”
1046一边点头一边感慨：“可不嘛，还好遇到了好心人收养，不然差点就变成流浪猫了。”
巴罗洛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肩膀微微抖动：“哈哈……我们的小美杜莎居然学会开玩笑了？不错，有进步。”
他显然完全没把这话当真，只当是田纳西又一次记忆混乱下的胡言乱语或是懒得敷衍的搪塞。
一个组织的顶尖科研干部，代号成员，在街上流浪？这比听到琴酒去幼儿园当保育员还离谱。
笑过之后，他看着田纳西毫无变化的表情，意识到对方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在他自己的认知里，那或许就是一段“流浪”的经历。
巴罗洛收敛了笑容，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意味：“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么，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流浪’吧？”
他巧妙地引回了正题，想知道田纳西下一步的动向——是蛰伏，是报复，还是继续这种神隐的状态？
田纳西沉默了片刻。
1046在他脑中安静地运行着，分析着巴罗洛的微表情和语气里的试探——组织内部的权力刚刚经历了一次小小的洗牌，朗姆吃了亏，琴酒保持了中立，巴罗洛看似获利，而田纳西自己则暂时被边缘化……但这似乎并非坏事。
他需要一点时间，需要理清脑海里那些混乱的碎片，研究所不在手里，反而少了些桎梏。
他抬起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确定感：
“打扫卫生。”
“什么？”巴罗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安全屋’，”田纳西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很久没回去了，需要打扫一下。”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具体的事情，“灰尘很多，还有一些……没用的‘垃圾’，该清理掉了。”
巴罗洛深邃的蓝眸凝视着他，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更深层的含义。
“打扫卫生”？“清理垃圾”？这是字面意思，还是某种隐喻？是指他要去处理掉某些知情人或潜在威胁？
他无法确定——田纳西的思路从来都异于常人，尤其是在他记忆不稳定的时期。
但至少，这个答案听起来很“田纳西”——专注于自己的领域，对外界的纷扰漠不关心，甚至有些洁癖般的偏执。
“需要帮忙吗？”巴罗洛最终选择不再深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重新靠回沙发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我可以派几个手脚干净的人给你。”
“不用。”田纳西干脆地拒绝，站起身，“我自己处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巴罗洛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止，只是在他手触到门把时，慢悠悠地追加了一句：“记得保持通讯畅通，虽然你现在‘休假’，但组织需要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及时出现。”
田纳西的脚步没有停顿，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温暖的灯光和醇厚的酒香。
巴罗洛独自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渐渐褪去，露出一丝深思。
“打扫卫生……清理垃圾……”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呵，但愿你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可别把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给弄得一团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