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光刚漫过曲水城的码头,幽冥卫收拾行囊的碰撞声就此起彼伏。玄色制服的身影穿梭在货箱间,将物资搬上返航的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离意。
“我不回幽冥!”赤霄的声音突然炸开,像颗火星落进平静的柴堆。她从房间冲出来,发梢凌乱,眼底还带着未消的红——昨晚的争执像根刺,扎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疼。“你凭什么管我?”
迎面撞上历阳,老总师正叉着腰清点物资,见她要往外冲,眉头瞬间拧成结:“赤霄,你去哪?”
“我不回幽冥。”赤霄梗着脖子,声音发颤,“我早不是你的学生了,你没资格管我!”
“拦住她。”历阳的声音沉得像幽冥的黑石。
两个幽冥卫立刻上前,张开手臂挡住去路。他们昨晚亲眼见了赤霄在百花厅的身手,此刻虽奉命拦人,脚步却下意识往后缩。
“把她捆了,拖上船。”历阳的胡子气得翘起来,手里的清点册“啪”地拍在货箱上。
赤霄猛地抬头,眼里像燃着业火:“谁敢?”
卫卒们僵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昨晚那柄染血的破风剑,还在他们眼前晃呢。
“怎么?要我亲自上?”历阳往前一步,玄色袖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历老头!”赤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愤怒,“你逼我回去干什么?是要把我扔去矿场,还是让我烂在幽冥城?”她知道自己在撒泼,可心口的委屈像潮水,不发泄出来就要溺死了,“我知道,你从来就看我不顺眼!”
历阳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正要发作,一道身影突然从旁掠过。
“!”赤霄只觉手腕一紧,沧溟的手已牢牢攥住她,力道稳得让她挣不开。他没说话,另一只手迅速抽出腰间的捆仙索,三两下就将她的手脚捆住。赤霄正要破口大骂,唇间突然涌上一阵清凉——他竟用灵力结了道结界,封住了她的声音。
她只能瞪着大眼睛,眼底的泪在打转,却死死憋着不肯掉下来。那双眼睛像淬了火的刀子,直直射向沧溟,带着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
周围的幽冥卫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却微微耸动——谁都没见过这丫头这般模样,像只被按住的炸毛猫,凶狠又可怜。
“笑什么笑?干活去!”历阳低喝一声,卫卒们赶紧散开,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陌生男子是谁?竟能这么轻易制住赤霄?……
沧溟没理会周围的目光,弯腰将捆住的赤霄打横抱起。她的身子还在微微挣扎,像只不甘的小兽。他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看着码头的木板,指尖微颤——他知道这一捆,又要在她心上扎上一刀,可他别无选择。
船板被踩得“咯吱”响,赤霄被抱上船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眼格外亮,也格外红。沧溟将她放在舱内的软榻上,解开了她唇间的结界,却没松绑。
“你放开我!”赤霄的声音哑得厉害,“沧溟!”
他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曲水城墙,声音轻得像叹息:“回幽冥,我告诉你一切。”
舱内的争执声停了,只剩下船桨划水的轻响,载着满船的沉默,往幽冥城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