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天天平稳地往前过。婆婆在超市做保洁已经快一年了,每天早上七点出门,下午五点下班,风雨无阻。她回来时总爱跟我们念叨超市里的事:哪个同事人好,帮她搬了重箱子;哪个顾客落下了东西,她帮忙交到了服务台;今天超市进了新鲜的苹果,她特意买了几个带回来给我们吃。
她的话变多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真切,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心事、愁眉苦脸。每次我们周末去看她,她都会提前买好我们爱吃的菜,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嘴里哼着年轻时的老歌,声音不大,却透着满满的欢喜。
陈凯彻底放下了心里的疙瘩,不再因为之前的事对婆婆心存芥蒂。他每周都会抽一个晚上,陪婆婆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听婆婆讲她小时候的事,讲她年轻时候工作的经历。有时候婆婆会聊到之前炒股亏钱的事,语气里满是懊悔,陈凯总会拍着她的肩膀说:“妈,都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赚多少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我也渐渐发现,婆婆变了很多。以前她总爱跟小区里的老太太比谁的退休金多、谁的子女赚得多,现在她更愿意跟大家分享自己在超市的工作日常,说自己赚的钱虽然不多,但花着踏实。她还主动加入了小区的广场舞队,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就提着小音箱去广场跳舞,回来时还会跟我们学新跳的舞步,笨手笨脚的样子,总能让我们笑上好一阵子。
有一次,我和陈凯带着婆婆去商场逛街,路过一家金店,婆婆看着里面的金镯子,眼神停留了几秒,又很快移开了。我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一直想要一个金镯子,只是那时候条件不好,一直没舍得买。我拉着她的手说:“妈,我们进去看看吧,现在条件好了,给您买一个。”
婆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太贵了,我现在戴这个银镯子就挺好的,不用浪费钱。”
陈凯也说:“妈,这不是浪费钱,是我们的心意。您辛苦一辈子了,也该享享福了。”
我们硬拉着婆婆走进金店,让店员给她试了几款镯子。婆婆戴上其中一个小巧的金镯子,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嘴角忍不住上扬。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结账的时候,婆婆还在念叨:“其实真的不用买,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从金店出来,婆婆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上的金镯子,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天晚上,她给远在老家的表姐打电话,特意提起了这个金镯子,语气里满是骄傲:“是我儿子和儿媳给我买的,他们孝顺,我现在日子过得可舒心了……”
挂了电话,婆婆看着我们,眼里含着泪:“以前都是我不好,总想着赚快钱,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现在你们还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太幸福了。”
我抱着婆婆说:“妈,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该互相疼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平淡,却也越来越温馨。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带着婆婆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一起做饭。婆婆负责择菜、洗菜,陈凯负责炒菜,我负责收拾桌子,分工明确,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婆婆总会给我和陈凯夹菜,说:“多吃点,你们上班辛苦。”
有一次,陈凯的公司组织团建,要去外地玩两天。出发前,他反复叮嘱婆婆:“妈,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早上起来别太早去超市,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和晓晓打电话。”
婆婆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快成老太婆了,比我还啰嗦。放心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陈凯走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婆婆家陪她住。有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婆婆房间的灯还亮着,我走过去一看,她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给陈凯发消息,内容是:“凯凯,在外边注意安全,别太累了,吃好睡好。”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一家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就是这些琐碎的关心和牵挂,才最让人温暖。
陈凯团建回来,给婆婆带了当地的特产,还给她买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说:“妈,您每天去超市上班,走路多,这双鞋软,穿着舒服。”
婆婆接过鞋子,试了试,大小正好:“真舒服,还是你有心。”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吃着陈凯带回来的特产,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窗外的星星亮着,屋里的灯光暖着,这样的画面,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幸福。
后来,婆婆因为年纪大了,超市的工作有些吃力,我们就让她辞掉了工作,在家好好休息。每天早上,她会早早起来给我们做早餐,然后去小区的花园里遛弯,跟老太太们聊聊天。下午她会在家看看电视、织织毛衣,给我们每个人都织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冬天穿在身上,暖和又贴心。
有一次,小区里举办“最美家庭”评选,邻居们都推荐我们家。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了名,没想到真的评上了。领奖那天,婆婆穿着我们给她买的新衣服,戴着金镯子,上台发言的时候,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却还是大声说:“我以前做过很多糊涂事,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一直包容我、引导我,让我明白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睦相处、互相体谅。现在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每天都很开心,这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家庭。”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和陈凯看着台上的婆婆,眼里满是骄傲。
从那以后,婆婆更珍惜现在的生活了。她经常跟小区里的人说:“以前我总想着赚大钱,结果差点把家都毁了。现在我明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比什么都重要。”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着,没有大起大落,却充满了温馨和感动。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小事,但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互相包容,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傍晚的时候,我和陈凯陪着婆婆在小区里散步,夕阳洒在我们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婆婆挽着我和陈凯的胳膊,嘴里哼着广场舞的曲子,脚步轻快。看着身边这两个我最爱的人,我突然觉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却又热热闹闹地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