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是被笑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凯斯已经穿好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子。听到动静，凯斯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醒了？饭在桌上，我给你留了。”
凌烨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他记得昨晚的事——他咬了凯斯一口，还说了句“现在你也是我的了”。当时脑子一热，现在想想有点尴尬。
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吃饭。凯斯坐到他旁边，手搭在椅背上看着他：“今天我上早班，陪你去整备区？”
“不用。”凌烨夹了块蛋，“我自己能去。”
“我知道你能。”凯斯笑，“但我愿意。”
凌烨抬头瞪他，凯斯眼神亮亮的，他只好低头继续吃。
两人走出宿舍楼，天刚亮，走廊很安静。到了整备区门口，凌烨伸手要拉门，凯斯先一步推开，顺手把他的工具包扛到自己肩上。
“我自己来。”凌烨伸手去拿。
“拿着累。”凯斯躲开，“你干活已经够累了。”
这话声音不小，唐笑笑正好路过。她本来低着头走，听见后猛地抬头，盯着两人看了几眼，咧嘴一笑：“哟，队长，你们这……挺像回事啊？”
凌烨放下筷子。
“修机甲。”他站起身，语气冷了。
唐笑笑耸耸肩，走了两步又回头：“我说真的，你最近气色好多了，是不是有人照顾？”
“再废话扣你绩效。”凌烨拎起工具箱就往维修台走。
唐笑笑笑着跑开，嘴里哼着歌。凌烨没理她，打开面板看任务单。他动作很快，但耳朵一直听着周围。
有人小声说：
“你看见没，那个beta又跟凯斯一起走。”
“Alpha不找omega就算了，还盯上个信息素都没有的？”
“听说以前多少omega追他，全被拒了，现在倒好，天天围着一个beta转。”
凌烨装作没听见，拧螺丝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赵铁山走过来，递给他一把新扳手，低声说：“换这个，旧的打滑。”
凌烨接过，点头。赵铁山没多问，转身去检查另一台机甲。
中午食堂人多，凌烨端着餐盘坐在角落。刚咬一口煎饼，右边传来故意放大的声音。
“你说现在的beta怎么这么会钻空子？”一个穿浅蓝制服的omega搅着汤，“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敢占着阿瑞斯家的少爷？”
她同伴笑：“说不定趁凯斯醉酒爬上床的。”
“哎，可惜了那张脸，温柔体贴，结果便宜了个冷冰冰的beta。”
凌烨握勺的手收紧，指节发白。他没抬头，继续吃。
下一秒，对面座位被拉开。
凯斯坐了下来，把餐盘放下，把自己的水壶推到凌烨面前。
“喝点水。”他说。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几秒后，那群omega又开始小声议论，声音更尖了。
“装什么深情，还不是玩腻了omega换个口味？”
“我看那beta也就靠凯斯护着，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谁理他？”
“等新鲜劲过了，肯定甩了。”
凯斯抬起头，目光扫过去。那一桌人立刻闭嘴，低头吃饭。
他没说话，轻轻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空气好像变重了。几个omega脸色发白，勺子掉了。有人站起来跑了，剩下的不敢抬头。
凯斯收回气息，低头吃饭，像什么都没发生。
凌烨看着他，喉咙动了动，说：“下次别这样。”
“他们说得太过。”凯斯声音平，“我不喜欢。”
“我不在乎。”凌烨说。
“你知道你在乎。”凯斯看他一眼，“你只是不说。”
凌烨没再说话。两人吃完饭，一起回整备区。路上没人敢靠近，连巡逻兵都绕着走。
傍晚，凌烨在拆一台机甲的推进器。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背心湿透。他弯腰撬外壳，动作干脆。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维修舱外。
是之前被凯斯拒绝过的omega，穿着贴身制服，手里端着饮料。
“凯斯，我路过，给你带了点提神的。”她声音软，“你总值班，要注意身体。”
凯斯在终端前操作，没抬头：“不用，我不渴。”
“可是……”她上前一步，“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我说了不要。”凯斯语气冷了，“请你离开工作区。”
那omega咬唇，眼眶红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凌烨手里的扳手砸在零件箱上。
哐的一声，整个整备区都静了。
他直起身，擦了把汗，大步走向工具台。路过凯斯时，伸出手：“帮我拿三号套筒。”
凯斯立刻放下终端，转身取下套筒递给他。交接时，两人的手碰到，凯斯握住他的手，停了几秒才松开。
凌烨没甩开。
他拿着工具回去，动作更快了，像是要把力气全砸进金属里。汗水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点。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
这次是个高挑的omega，抱着文件夹，说要问设备使用流程。她站得很近，说话时侧身，露出脖子。
“凯斯，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安静的人……”她声音轻，“我现在调来后勤部了，以后能常常见你。”
凯斯打断：“我不需要别人常常见我。我有固定搭档。”
“可是……”
“没有可是。”凯斯转身走到凌烨身后，接过他递来的电焊枪，“你焊这边，我帮你扶着。”
凌烨没回头，肩膀却松了一下。
第三个来的时候快天黑了。是个瘦弱的omega，眼睛很大，声音发抖：“凯斯，我……我只是想谢谢你以前帮我修过通讯器。我一直记得。”
凯斯看都没看她：“你现在有工作，自己能处理。”
“可我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凯斯语气彻底冷了，“你们一个接一个来，不是为了工作。我很清楚。但我再说一遍——我只认这个人。”
他抬手指向凌烨。
全场安静。
凌烨停下动作，抬头看他。凯斯也看着他，眼神坚定，没有动摇。
那omega咬着嘴唇走了。
整备区安静了，气氛变了。有人偷偷看凌烨，有人低头忙活。唐笑笑拉着雷鸣在角落嘀咕。赵铁山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
“擦擦汗。”他说。
凌烨接过，擦了把脸，继续收拾工具。他蹲在角落，背挺直，一格格清点工具，动作稳定。
凯斯在不远处调试终端，每隔几秒就看他一眼。他脸色沉，敲键盘比平时快。
唐笑笑走过来，犹豫一下：“队长，其实……大家也不是都说你不好。”
凌烨抬头。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被偏爱。”她笑了笑，“尤其是被凯斯这种人偏爱。”
“我不需要被偏爱。”凌烨说。
“可你已经被偏爱了。”唐笑笑耸肩，“而且谁都看得出来。”
凌烨没说话，低头继续整理。
雷鸣凑上来，挠头：“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刺激？我们这些旁观的都觉得喘不过气。”
赵铁山咳嗽：“干活。”
雷鸣缩脖子，赶紧搬零件。唐笑笑笑着摇头，去写报告。
凌烨合上最后一个箱子，站起身。整备区的灯一盏盏灭了，只剩他们这片还亮着。他活动手腕，准备离开。
凯斯走过来，把他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明天我早班。”他说，“你起床叫我。”
“我不用你叫。”凌烨说。
“我知道。”凯斯笑，“但我乐意。”
凌烨看了他一眼，没反驳。他转身往外走，脚步稳。经过门口时，听见唐笑笑小声说：“完了完了，这下真拴死了。”
雷鸣接话：“我看是双向奔赴。”
赵铁山咳了一声：“闭嘴，干活。”
凌烨没回头，手插进外套口袋，摸到一张折好的纸条。他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你不动手，我来。】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塞回口袋。
外面风大，吹得衣角翻飞。他拉了拉领口，继续往前走。
凯斯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半步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