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澜看到陆沉渊站在原地，眼神发直，手上的光也灭了。她一下就明白了。
她来不及多想，右手从顾寒声的机械臂上拔出来，掌心还有一点蓝光。她冲过去抱住陆沉渊，左手按住他后颈。一股能量冲进他身体里，像电了一下。
陆沉渊身子一抖，眼睛动了动，终于看清东西。他喘了口气，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下，地面裂开一道缝。
敌人已经冲到五米内，手里举着一把紫光短刀。裂缝正好在他脚前，地面一扭，那人直接被吞进去，不见了。
五秒，就够了。
江星澜马上回头，重新把手放回顾寒声的机械臂。刚才那一下用掉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右脸开始发光，皮肤像结冰一样变白，纹路一直爬到耳朵。
“还能撑。”顾寒声说，“别停。”
江星澜咬牙，继续送能量。左臂的绿灯亮得更多了，关节开始震动，手指能动了。但系统还在闪红字：驱动异常，动力不稳。
“里面坏成什么样了？”她问。
顾寒声闭眼检查。几秒后睁开眼，声音很平静：“肩膀坏了，轴承烧了，能量管断了。现在这点能量，最多撑三分钟。”
江星澜抬头看外面。南边掩体后面两个人没动，东边塌楼里藏着一个，另外三个刚被扔进裂缝。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安全。
她闭眼，试着感应周围的东西。
废墟里有很多机甲碎片和车子残骸。她一个个扫过去，找能用的零件。很快发现两个目标——三百米外有一架旧机甲的左臂，五十米外一辆运输车上有能量箱。
“有东西能用。”她说，“但得去拿。”
顾寒声摇头：“我动不了。你出去就是靶子。”
江星澜不说话。她看向陆沉渊，发现他又靠在柱子上，呼吸变弱，手在抖。他的记忆又开始乱了。
她伸手摸进他衣服，在锁骨下面找到一块星核碎片。这是他们立下血契留下的，也是他身上唯一稳定的能源。
她用力一扯，碎片离开皮肤，带出一点血。
陆沉渊闷哼一声，睁开眼，眼神模糊。
“借一下。”江星澜把碎片插进顾寒声的机械臂接口。
蓝光一下子亮起来，连接成功。警报灯变成绿色，系统重启。
“现在怎么样？”她问。
顾寒声动了动手指，手肘能弯，肩膀以下还是动不了。“核心没换，只能勉强用，不能打。”
“够了。”江星澜靠着柱子喘气。她的皮肤越来越亮，晶化到了锁骨，呼吸时嘴里有点点光冒出来。
她看着手里的星核碎片，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这是用太多的表现。
“不能再用了。”顾寒声盯着她，“再送一次，你会散掉。”
“我没得选。”她抬头，“你要是废了，我们都得死。”
顾寒声不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接口还在冒火花。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远处传来金属响声。是风刮的？还是有人来了？
江星澜立刻拍地，东南方向升起一面护盾墙。没人攻击，说明不是危险。
但她不敢松懈。
“等我能动，第一件事就是踹你。”顾寒声突然说。
江星澜一愣：“你说什么？”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说，“不管多危险，非要自己扛。上次在飞船坠毁的时候也是，明明可以跑，非要留下来修系统。”
江星澜没说话。
“因为你们值得。”她说。
顾寒声没再开口。他试着站起来，右腿发出刺耳的声音，撑不住，又跪下去。
江星澜扶住他：“别急。等我把零件拿回来。”
“你出不去。”顾寒声抓住她手腕，“外面有埋伏。刚才那三人只是诱饵，真正的攻击还没来。”
江星澜皱眉：“你怎么知道？”
“赤霄军的战术第一条——先分散注意力，再从侧面打。那边的楼塌得太整齐，像是故意炸的。有人在里面等着我们露头。”
江星澜看过去。那栋楼确实不对劲，墙断得很平，不像自然倒的。
她收回目光，看向陆沉渊。他已经闭眼，靠在柱子上，呼吸很轻。记忆断层越来越频繁，他撑不了多久。
“必须有人去拿零件。”她说。
“我可以爬。”顾寒声松开她，“你留下守他。我用最低模式走，不容易被发现。”
“你现在连十米都走不到。”
“那就拖。”他检查机械臂，“只要拿到轴承和稳压阀，就能恢复七成力量。”
江星澜看他几秒，忽然站起身。
“我去。”
“你疯了？”顾寒声拉住她，“你出去就是送死！”
“正因为我快变成晶体了，才最合适。”她甩开他，“晶体能挡住信号，他们发现不了我。你这个铁壳一动，马上就会暴露。”
顾寒声愣住。
他知道她说得对。
江星澜捡起地上的短刀，插进腰带。她看了眼陆沉渊，又看向顾寒声。
“等我回来。”
她刚要走，顾寒声叫她名字。
“江星澜。”
她停下。
“如果你死了。”他说，“谁去星渊商会总部报仇？”
江星澜回头看他一眼。
“所以别让我死。”
她不再说话，贴着废墟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很小心，避开空地。她的身影在碎石间移动，皮肤上的光越来越亮。
顾寒声看着她背影，直到看不见。
他低头看机械臂，接口处的星核碎片还在发光。他深吸一口气，关掉所有不用的功能，只留下行动和武器。
能耗降到最低。
他靠在柱子上，静静等着。
远处，运输车的残骸轻轻晃了一下。风吹过断裂的金属管，发出低低的响声。
江星澜靠近那架机甲。三百米，她走了五分钟。每呼吸一次都像火烧，胸口已经全白了。
她蹲下，开始拆左臂。螺丝锈死了，她用刀撬开。轴承露出来，有裂纹，但还能用。
她刚拿起轴承，眼角突然看到一点反光。
东边塌楼的窗户里，有人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