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区政府小礼堂后台，手指轻轻碰了下耳麦。信号灯是绿的。前方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侧幕边。
大屏已经亮起，画面正播放项目宣传片。刘伟蹲在设备箱前，手没离开过电源线。陈雪站在第一排靠过道的位置，手里抱着一叠材料，目光一直盯着台上。
“下面有请河东区智慧康养服务项目负责人，林辰同志作成果汇报。”
掌声响起。林辰迈步走上台。灯光打下来，台下坐满了人。他站定，把话筒调低半寸。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今天我汇报的内容，是我们过去八个月做的事。”
ppt翻到第二页，突然跳到了第五页。后排有人低声说话。林辰没停顿，继续讲：“系统接入全区三十六个社区，覆盖五万两千名六十岁以上老人。每个终端每十二分钟上传一次状态数据。”
他说完这句，抬眼看向侧屏。实时滚动条正在更新，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西城小区一位老人按下紧急呼叫键，响应时间九分四十八秒。
“刚才那张热力图，我想多说两句。”他语气平稳，“红色区域集中在老城区，不是因为那里问题多，而是我们布设的响应点最密集。说明什么？投入到位，服务就能跟上。”
台下安静下来。有人放下手机。
讲到运行成效时，他按了遥控器。大屏切换，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以前生病了只能躺着等，现在按一下按钮，十分钟就有人上门。”老人声音有点抖，但很清楚。
画面同步出现照片：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床边，手里握着红色按键。她身后墙上贴着服务流程图，角上被胶带补过一道裂口。
录音结束，没人说话。林辰等了三秒，接着说：“这段话不是特例。我们做了百户回访，百分之八十三的独居老人表示，现在敢一个人在家了。”
前排有人抬头看他。王为民坐在中间位置，脸上的表情没变，但身体微微前倾。
问答环节开始不久，角落里传来一句：“花架子，能持续多久？”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林辰转向那个方向：“这位同志问得好。这个系统能不能活三年？我说不准。但我敢说，已经有137位独居老人记住了紧急呼叫键的位置——他们愿意相信，就值得我们坚持。”
掌声从左边响起，接着右边也响了。王为民慢慢拍着手，没有停。
汇报结束，林辰走下台。陈雪立刻迎上来，递给他一份装订好的册子。封面是深蓝色，烫金标题写着《百姓留言册》，下面一行小字：“献给每一位愿意相信改变的人。”
“王区长刚示意要这份材料。”她说。
林辰点头，转身走向前排。王为民还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林辰把册子放在他面前。
王为民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手写字条的照片：“谢谢你们，让我妈临走前不说疼了。”落款日期是上个月二十三号。
他看了很久，合上册子，站起来。
“刚才那个十分钟上门的故事，让我想起我母亲。”他说，“她走之前两年，我每天担心电话响。不是每个干部都能把政策做成有温度的事。这个项目，是样板。”
掌声再次爆发。几位专家起身鼓掌。有人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了一下。
林辰退回原位。刘伟从后场跑过来，低声说：“音频设备没问题，备用线路一直在线。”
“嗯。”林辰看着台上，王为民正和一位白发专家交谈，手里还拿着那本册子。
会场开始有人起身离席。工作人员陆续收走桌牌。陈雪去帮技术组拆设备，顺手把U盘插进电脑，拷贝最后的数据包。
林辰站在礼堂中央，手里握着备份U盘。他的工服袖口有一道折痕，是昨晚叠材料时压出来的。前排座椅空了一半，但还有人在讨论系统架构。
王为民朝他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册子递给身边的秘书，说了句什么。秘书点头，把册子放进公文包。
林辰低头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七分。
礼堂外传来脚步声，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平板车进来，准备撤展板。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到了主屏支架，画面闪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滚动条还在动。最新一条记录显示：和平社区，上午十点零三分，健康监测异常预警，社区护士已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