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黑瞎子沟边缘又检查了几个陷阱点,除了些被风吹落的枯枝和野兽路过的模糊足迹,再无所获。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连林间的鸟鸣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
小火苗变得愈发焦躁不安,不再满足于跟在苏清风脚边,而是来回急促地踱步,浑身火红的毛发微微炸起,喉咙里持续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呜”声。
它那双灵性的眼睛死死盯着沟壑深处那片更加茂密,光线难以穿透的阴暗林子。
猩红的鼻头剧烈翕动着,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气息。
苏清风猛地停下脚步,右拳紧握,高高举起。
“停!”他低沉而短促的命令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身后众人瞬间定格,无需多言,迅速依托最近的树木、岩石散开,动作轻捷而训练有素。
一支支猎枪被紧紧握住,枪口微微下压,警惕地指向不同方向。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清风身上,等待着他的判断和指令。
苏清风半蹲在一棵粗壮的老柞树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幽深的林莽,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的同伴。
“不能再这么一起往前摸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速快而清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十个人,目标太大,脚步杂,气味浓,很容易被那帮鼻子比狗还灵的畜生提前发现。我的意见是,选两个手脚麻利、枪法好的,轻装往前探一段,摸摸里面的虚实。”
苏清风看向张志强,“张叔,你带着大家在这里就地建立防线,找好掩体和退路。听到枪声,或者看到我们发出的信号,立刻前出接应!”
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但谁都明白,前去探查的两个人,等于把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将直面最大的未知和危险。
“我去!”郭永强几乎在苏清风话音落下的瞬间就一步踏出,他胸膛起伏,脸上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悍勇,“老子倒要看看,那群瘪犊子玩意儿到底有多大能耐!”
苏清风看着他,点了点头。
郭永强性子是急,但关键时刻敢打敢拼,枪法在屯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苏清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带队。”
他目光扫过其他人,最后落在张志强身上:“张叔,这边就交给你了。”
张志强重重点头,用力拍了拍苏清风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放心,除非我们死绝了,否则肯定把你们接应出来!千万小心,事不可为立刻撤!”
一直沉默寡言的刘河栓老爷子此刻也开了腔,沙哑的声音像磨砂纸划过木头:“清风小子,永强,记住喽,狼这东西,奸猾,你稳它就怯,你慌它就狂。探明了情况就撒丫子往回跑,别回头,别恋战。咱们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压阵。”
刘志阳也急忙道:“对对,清风兄弟,永强,一定小心。”
苏清风和郭永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明白!”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行动。
将背篓、多余的装备卸下,只背着步枪,子弹袋绑在顺手的位置,腰后别着锋利的短刀。
轻装上阵,动作才能更迅捷。
苏清风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焦躁的小火苗,低声道:“伙计,这次你不能跟去,太危险。留在这里,帮张叔他们警戒。”
小火苗用脑袋用力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嘤咛”的不满声,但最终还是听话地趴伏在张志强脚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主人即将前往的危险方向。
准备就绪,苏清风和郭永强最后检查了一遍枪械,对着身后的同伴们重重点头,随即身形一矮,如同两道融入林间的影子,借助着树木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瞎子沟深处潜去。
两人如同灵猫般,一前一后,弯着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遮蔽物。
凸起的树根、巨大的岩石、茂密的灌木丛,悄无声息地向着黑瞎子沟深处潜行。
脚下是厚厚的、潮湿的落叶,踩上去几乎不发出声音,但每一次落脚都需万分小心,避免踩断枯枝。
林间的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中那股属于狼群特有的腥臊气味越来越浓烈。
他们不知道这样小心翼翼前行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小时,时间的流逝在这片死寂而危险的空间里变得模糊。
突然,走在稍前的苏清风猛地蹲下身,同时向后打出一个隐蔽的手势。
郭永强立刻伏低身体,心脏“咚咚”直跳,手指轻轻搭在了冰凉的扳机上。
苏清风缓缓拨开眼前一丛挂着露珠的刺五加叶子,瞳孔骤然收缩。
前方约五六十米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赫然有四只灰狼。
它们并非在休息,而是如同巡逻的哨兵,耳朵机警地转动着,幽绿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
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公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朝着苏清风他们藏身的方向抽动着鼻子。
“是前哨……”
苏清风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郭永强说道,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被发现了?
还是仅仅引起了怀疑?
就在这时,那只抽动鼻子的公狼似乎确认了异常,它低吼一声,另外三只狼立刻停止了移动,四双绿油油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他俩藏身的灌木丛。
没有任何预兆,四道灰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出,径直朝他们扑来。
那速度快得惊人,裹挟着一股嗜血的凶煞之气。
“被发现了!打!”
苏清风暴喝一声,瞬间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他几乎在出声的同时就已经据枪、瞄准、扣动扳机。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砰!”
炽热的子弹呼啸而出,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公狼应声而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在惯性的作用下又翻滚出好几米远,溅起一片枯枝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