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
海公公瞥眼看向正调息的霍经天。
又望向长廊尽头紧闭的武英门。
“一场对弈耗数个时辰,若逐个击破,不等到鬼陵核心,外面怕是已沧海桑田。”
更重要的是……
他归元境灵觉隐约触到股晦涩波动,如幽灵般在鬼陵外围徘徊。
那是猎人收网前的耐心窥伺。
“必须速战速决。”
海公公拂尘一甩,做了决断。
“剩下五阵,同时开启!”
此言出,众人皆惊。
同时开五阵?
这意味着要分五位主帅,同时硬抗五位前朝名将。
这是兵力与心力的双重考验。
一旦一方崩盘,极可能连锁反应。
让其他位置压力骤升,甚至全军覆没。
但海公公发话便是军令。
很快,五位出战者站出。
雷动一脸跃跃欲试。
目光锁死左侧第三尊持枪猛将浮雕——
【破军将军·王猛】。
慕容熙虽犹豫,可慕容家少主的高傲不允许退缩。
选了右侧儒雅文士——
【儒将·周瑜之】。
温太平老成持重,自认阵法造诣不俗。
迎战善奇袭的【奇兵将军·陈平之】。
阿影身负皇室血脉,自然挑战八将之首、号“天策上将”的【李承风】。
至于秦明……
他看了看剩下的。
身材微胖、持算盘账册的武将浮雕【后勤将军·黄道全】。
“看来我运气不错。”
秦明一笑,主动接下这看似最轻松的差事。
“入阵!”
海公公一声令下。
五道神魂光柱冲天起,同时没入廊道中央八卦图纹。
轰隆——!!!
动静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大。
原本统一的光影沙盘,像被无形巨刃劈开,瞬间裂成五块独立战场!
五色光华流转,五种地貌在光影中拔地而起。
最左是幽深狭长的【一线天峡谷】。
苍凉灰暗,杀气森森。
往右是波光粼粼的【芦苇水寨】。
水雾弥漫,暗藏杀机。
中间是连绵起伏的【翠绿丘陵】。
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再右是肃穆庄严的【朱红古城】。
城高池深,固若金汤。
最右是广阔平坦的【枯黄平原】。
阡陌交通,视野开阔。
每处微缩世界上方,都悬浮着武将名号与十万兵力数值。
五方烽火,同时点燃!
……
【峡谷战场】
雷动睁眼,狂风裹着腥味扑面而来。
他立在峡谷一端高地,身后十万大军早已列阵。
峡谷另一端。
一员赤裸上身、肌肉如岩隆起的猛将,持丈二镔铁长枪傲立。
破军将军·王猛。
他身后大旗上,血色“猛”字迎风招展。
周围绕着无数断裂兵器虚影。
那是他一生斩将夺旗的战功。
即便隔数里,雷动也能触到对方实质般的凶煞之气。
这煞气,让手下战马不安嘶鸣,前排士兵握枪的手微微发颤。
“怕什么!”
雷动爆喝,声如惊雷。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猛将,就比谁更猛!”
他脑中不由自主浮出刚刚的沙盘画面。
父亲的背影,无论多少敌人、何种绝境。
永远冲在最前,像尖刀撕开一切阻碍。
‘爹能做到,我也能!’
“奔雷军!随我冲锋!”
雷动不管峡谷两侧可能的伏兵,直接祭出雷家祖传战法【奔雷冲锋】。
十万大军化作紫色洪流,咆哮着涌入峡谷。
对面王猛见状,嘴角勾出残忍笑意。
“有点意思,竟是个愣头青。”
他长枪一指。
“破军营,碾碎他们!”
轰!
两股钢铁洪流在峡谷中央狠狠相撞。
这注定是场最原始、最血腥的角力。
……
【丘陵战场】
比起雷动的莽撞,温太平谨慎得多。
他面对的是号“奇兵将军”的陈平之。
此人用兵如鬼,善以弱胜强,稍不慎就会中招。
“结四象固守阵!”
温太平令旗一挥,十万大军迅速占了处制高点,摆出铁桶般的防御阵型。
他想以不变应万变。
可陈平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没发起任何正面进攻。
反倒借丘陵地形复杂,将十万大军化整为零,成了数百支小分队。
这些小分队如幽灵在山林间穿梭。
时不时从侧翼、后方冒头,放冷箭、扔滚石,骚扰完就跑。
温太平的“四象固守阵”防御力虽强,在移动战中却显笨重。
想反击,大部队追不上滑溜的小分队;
想防守,又防不胜防。
仅半个时辰。
温太平的外围兵力像被剥洋葱般,一层层消耗掉。
士兵士气也在无休止的骚扰中,迅速低落。
温太平额头冷汗直冒。
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
【水寨战场】
慕容熙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芦苇荡,心头烦躁。
他的对手,是穿白衣、摇羽扇的【儒将·周瑜之】。
对方立在楼船之上,神态悠闲,似在游湖赏景,而非打仗。
“兵法云:水战之要,在风在火。”
周瑜之微微一笑,羽扇轻摇。
呼——
平静水面突然刮起怪风。
上游漂来无数载干草的小船,船上火光冲天,顺风顺水朝慕容熙的水寨冲来。
“火攻?”
慕容熙心头一跳。
他熟读兵书,怎会不知火攻厉害。
“撤!快撤出水寨!退守岸边!”
他下意识想下令,可令旗将挥未挥时,又顿住了。
他看见火船上的火焰颜色不对。
透着诡异幽蓝,跳跃方式也不像自然之火。
“不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慕容熙的手僵在半空。
“这会不会是幻术?若撤了,岂不是拱手让出水寨?而且岸边万一有伏兵……”
无数念头在脑中打架。
书卷气太重的坏处,就是想太多,反倒失了决断。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火船已冲进水寨。
轰!
不是幻术,是真的火。
而且是加了火油的烈火!
冲天火光瞬间吞噬前寨战船,惨叫声此起彼伏。
“遭了!是真火!”
慕容熙脸色煞白。
再想撤退,后路已被突然杀出的伏兵截断。
那是周瑜之早埋伏好的精锐水鬼。
一步错,步步错。
这位慕容家天之骄子。
除了剑心之外。
再次陷进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恐慌。
……
【古城战场】
最惨烈的,是阿影。
她本以为身负皇室血脉,天生带皇者威仪,能压制一切臣子。
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对面是八大上将之首、号“天策上将”的李承风。
此人身穿金色明光铠,头戴紫金冠。
虽是武将,可气场却比帝王更像帝王。
他持象征至高权力的“尚方斩马剑”。
骑白马静立城下。
一股无形的霸者疆域便笼住整个战场。
在这霸气面前,阿影引以为傲的皇室威仪,像萤火虫遇皓月,瞬间黯淡。
“我是大虞公主!尔等皆为臣子,见我为何不跪!”
阿影故意说成前朝,想用言语唤起对方的忠君思想。
虽然他是前朝的将领。
但死去后,只剩下战斗的本能。
再加上大燕的皇气本就是一脉相承。
自己说很有机会诈一诈他。
李承风却只冷冷瞥她一眼,声如洪钟大吕:
“沙场之上,只认军令,不认皇权!”
“公主殿下,你的骄傲,在这里一文不值!”
话音落,他长剑一挥。
“攻城!”
没有花哨计谋,只有最简单直接、也最无可阻挡的泰山压顶。
阿影守城的士兵在对方恐怖气场压制下,士气狂跌,甚至出现逃兵。
开局不到一刻钟,外城已破。
阿影立在内城城头。
望着势如破竹的金色洪流,眼中满是绝望。
……
【平原战场】
比起其他四处的战火纷飞、生死一线。
秦明这边,却显得过于和谐。
甚至诡异。
广阔平原上。
两军对垒隔十里,却都没发动进攻的意思。
秦明的对手黄道全,坐在堆满账册的辎重车上。
手中飞快拨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
“粮草五千石,运力不足……需调民夫三千……路途远,损耗三成……”
他似不急着打仗,反倒纠结怎么把粮草最省钱地运到前线。
而秦明,连令旗都懒得拿。
像甩手掌柜般盘腿坐在中军大帐。
面前铺着张巨大地图,手里拿支自制炭笔写写画画。
“这里设中转仓,用‘多式联运’……”
“这里搞‘单据流转’,取消没必要的层层审批……”
“给后勤部队发绩效,多劳多得……”
廊道外,正调息的霍经天见此幕,眉头紧锁。
“秦副使这是干什么?两军对垒,不做战前动员,反倒算账?”
“难道他想当账房先生?”
海公公却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精光。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打到最后拼的是后勤,是国力。”
“能把后勤玩明白的人,往往比只知冲杀的猛将更可怕。”
“只不过……”
海公公看眼其他几个岌岌可危的战场。
又看眼秦明这边的祥和。
嘴角微微抽搐。
“比起旁人的生死搏杀……他这也太轻松了些吧?”
这哪里是闯关。
分明是来……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