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羲和每日清晨挥刀三千次,上午练基础刀法,下午练碎星斩月第一式。
直到三个月后,小羲和第一式大成,书院和住宿也彻底建好了。
混血种们即将进入书院,翻开他们命运的崭新篇章。
书院落成的翌日,炎城之外,来了一位白发女先生。
她身着一袭深邃如夜的紫色书生袍,玉冠高束,霜雪般的发丝一丝不苟。
眉眼如远山凝冻的寒玉,一双紫眸深邃似渊,目光所掠之处,仿佛连喧嚣的风都为之屏息。
明明是读书人的清雅风骨,那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令天地低垂,万物噤声。
美,是那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之美。
肌肤胜雪,透着一股不似凡尘的剔透感,更衬得紫眸幽深。
然而,比那冰雪容颜更冷的,是她的眼神。
那目光仿佛万年玄冰淬炼而成,不含丝毫人间烟火气,只余下洞彻一切的漠然与疏离,比北域最凛冽的寒风还要刺骨三分。
她行走在炎城通往内城的官道上,步伐看似寻常,身形却诡异地在空间中闪烁不定。
一步踏出,身影便在千米之外凝实,只留下原地一道淡淡的紫色残影缓缓消散,无声无息,透着一种掌控规则的玄奥。
官道旁的阴影里,几个游荡的魔族远远瞧见了她。
“嘶……这谁?”为首的魔族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那女子明明周身毫无魔气妖氛,却让他骨缝里都渗出一股寒气,莫名地就想绕道避开。
旁边几个同伴亦是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待那一步千米的白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拐角,才有机灵的魔族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后知后觉的颤抖:“娘的,邪门了!刚才老子怎么连大气都不敢喘?她那眼神扫过来,比城主大人发怒还吓人!”
“可不是!”另一个魔族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这冷冰冰的气场……俺这辈子也只在新城主身上感受过那么一点点。可这位……这位简直像是把整个冰狱都背在身上走!差得也太远了!”
“啧啧,美是真美,冷也是真冷啊!”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魔族摸着下巴,眼神里混杂着惊艳与贪婪的火苗,“瞧瞧那脸蛋,那身段……冷得像块绝世寒玉。兄弟们,这种极品可遇不可求啊!兴许只是面冷心热呢?错过了肠子都得悔青!哪怕凑上去搭句话,闻个香也是好的……”
旁边立刻有魔族起哄:“唷,虎三,有胆识!那你快去啊!哥几个给你压阵!”
那唤作虎三的青年魔族被众人一激,又贪念作祟,当下整了整衣襟,脸上堆起一个自认风流倜傥的笑容:“成!看俺的!”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着女先生消失的拐角快步追去。
紫色的袍影就在前方不远,他刚要开口呼唤——
“我的……”虎三的嗓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扼住,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冰山,毫无征兆地当头压下。
他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骨髓深处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不是魔气的暴戾,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浩瀚与冰冷。
“嗬嗬……”他喉咙里挤出惊恐的抽气声,连滚带爬地转身就往回冲,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嘶声尖叫:“跑!快跑!他娘的!渡劫!是真渡劫境的老怪物!”
“啥?!渡劫?!”刚才还在起哄的魔族们一听这词,头皮瞬间炸开。
无需虎三再多解释,那股足以碾碎蝼蚁的恐怖气息已经如同实质的寒潮般弥漫开来。
“我滴个魔祖啊!跑啊!”惊呼声炸响。刹那间,官道旁的阴影里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几个魔族爆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们甚至顾不上看同伴,只顾埋头狂奔,狼狈的身影带起滚滚烟尘,争先恐后地逃离那片被无形寒域笼罩的范围,唯恐慢了一步,便要被那冻结万物的目光追上,化作冰雕尘埃。
她只散了万分之一的威压。
刹那间,那几个色厉内荏的流氓魔族仿佛被无形的极寒巨掌狠狠攥住,五脏六腑都要冻结碎裂。
方才还存着的那点贪婪妄想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求生本能。
他们发出狗叫,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朝着远离官道的方向亡命奔逃,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只恨不能钻入地底。
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压力倏然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令人窒息的寒霜之意悄然退去,连官道两旁被无形之力压弯的野草都缓缓挺直了几分。
她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冰冷气场重新收敛回体内,紫眸中流转的渊深之色也归于沉寂,只余下一片恒久的漠然。
仿佛驱散几只碍眼的蚊虫,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在她心湖荡起。
她继续沿着通往内城的官道,迈开了脚步。
步伐依旧那般奇异,一步踏出,身形便在数百米外凝实,官道上只留下淡淡的、呈螺旋状缓缓消散的空气波纹与一个清晰的脚印,下一个瞬间,人影已在更远方。
渡劫大能,一念便可撕裂虚空,天涯咫尺。
但她偏不。
那样倏忽而至,如同完成一道冰冷的命令,有何意趣?
倒不如这般看似闲庭信步,每一步却丈量着空间,冷眼旁观着这座魔气与人烟交织的城池在她脚下铺陈开细碎的风景,尽管这风景在她眼中,或许与荒原无异。
直到一句清冷的女声,如同玉磬轻击,毫无阻滞地直接传入她的神识海深处。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来,而是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近乎家常的随意:“快点,饭要凉了。”
她脚步未停,紫眸中不起波澜,仿佛早已预料,或是毫不在意。
只是那精致的、如同冰雕雪塑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
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
她同样以神识回应,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慵懒与漫不经心,简短得如同命令的回执:
“来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官道上那抹正在闪烁前行的紫色身影骤然消失。
没有惊天动地的空间撕裂声,没有刺目的光华,更没有残留的残影。
仿佛是画布上被精准抹去的颜料,前一瞬还在行进,下一瞬便彻底归于虚无,只在消失的原点留下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被凡人感知的空间涟漪。
再出现时。
她已然静静地伫立在巍峨的城主府门前。
深紫色的袍角无风自动,最后一丝空间的涟漪在她微抬的足尖下悄然平复。
玉冠束着霜雪般的发丝,紫眸平静地望向那紧闭的、厚重的大门,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未移动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