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巫脉村本该是槐芽初绽的时节,可村口的老槐树却迟迟没冒新芽,枝桠枯黑得像被火燎过,连树下的草都黄了一片。狗剩晨起给老槐树浇水时,护心袋里的守脉玉突然发烫,指尖触到树皮的瞬间,竟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明明是暖春,树皮却凉得像寒冬的冰。
“不对劲。”狗剩刚皱起眉,就听见村西传来王大爷的惊叫。他拎着水桶往那边跑,远远看见王大爷家的鸡窝塌了,十几只鸡倒在地上,脖子歪着,身上没半点伤口,可眼睛却翻着白,嘴角还挂着黑沫。更诡异的是,鸡窝旁的泥地上,竟印着一串半人半兽的脚印,趾尖带着尖爪印,脚印里还渗着黑汁,闻着有股腐烂的槐叶味。
风丫和黄大仙闻讯赶来,黄大仙蹲下身摸了摸鸡的尸体,又扒开泥土看了看脚印,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邪祟,是‘槐蚀’!专靠吸食槐树精气和活物魂魄为生,比当年的蚀魂煞更阴毒!”话音刚落,狗剩胸口的守脉玉突然剧烈震动,他抬头望向村后的山坳,只见那边飘起一股黑雾,雾里还传来隐约的嘶吼声,像兽吼,又像人哭。
“去看看!”四人往山坳跑,刚到山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山坳里的几十棵小槐树全枯了,树干上爬满黑纹,像蜘蛛网似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黑汁顺着裂缝往下渗,缝里还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啃咬泥土。
突然,风丫手里的松针香囊“啪”地炸开,松针全变成了黑色。她刚要后退,一道黑影从裂缝里窜出来,直扑她的面门——那东西浑身裹着黑泥,脑袋是槐树的形状,枝桠上还挂着腐烂的槐叶,眼睛是两个黑洞,嘴里淌着黑汁,恶臭扑鼻。
“小心!”狗剩掏出守脉玉往前一挡,玉佩爆发出金光,黑影惨叫一声,被弹出去好几米,摔在地上化作一团黑雾。可黑雾没散,又聚成三个小些的黑影,分别扑向黄大仙和王大爷。黄大仙掏出黄符掷过去,黄符贴在黑影上,瞬间冒起黑烟,可黑影只是顿了顿,竟把黄符撕成了碎片。
“这邪祟不怕符!”黄大仙急喊,风丫立刻掏出晨露泡的槐叶水,往黑影身上泼去。奇怪的是,往日能镇住蚀魂煞的槐叶水,落在黑影身上竟只冒了点白烟,黑影反而更凶了,爪子一挥,风丫的胳膊被划出道血痕,血滴在地上,立刻被裂缝里的黑汁吸了进去。
“不好!它吸人血!”狗剩刚要上前,护心袋里狐仙给的玉佩突然发烫,一道白光从玉佩里飘出来,化作狐仙的虚影。“别硬拼!这是有人用槐根和死人骨养的槐蚀,还喂了活物的血,普通法子治不住它!”狐仙的声音发颤,“而且这邪祟的根,扎在老槐树的底下!再拖下去,老槐树倒了,整个巫脉村的地气都会被它吸光!”
话音刚落,村口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回头一看,老槐树的一根粗枝断了,树干上的黑纹更密了,树根处的裂缝里,竟钻出十几道细小的黑影,正往村里爬去,所过之处,地里的庄稼全蔫了。
“得先守住老槐树!”狗剩抱起守脉玉往村口跑,狐仙的虚影跟在他身边,“用你的血混着守脉玉的灵气,滴在老槐树的根上,能暂时稳住它的地气!”狗剩没犹豫,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再把玉佩按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金光顺着树干往下走,树根处的裂缝渐渐变小,黑汁也不流了,那些爬向村里的小黑影,没了黑汁滋养,纷纷化作黑灰。
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山坳那边传来更响的嘶吼声,一道比刚才粗三倍的黑影从裂缝里钻出来,这次它的枝桠上挂着骷髅头,眼洞里冒着绿光,嘴里喊着模糊的声音:“狗剩……你爹欠的……该你还……”
狗剩心里一震——这声音,竟和当年邪祟分身的声音有些像!“你是当年那分身的同伙?”他握紧玉佩,金光更盛。黑影怪笑起来:“同伙?俺是它的本体!当年你爹只封了俺的分身,却没找到俺藏在槐根里的本体!这些年俺靠吸山坳的槐树精气,总算醒了!今日就要用巫脉村的人,给俺补魂!”
黑影猛地扑过来,枝桠上的骷髅头喷出黑火,直烧向狗剩。狐仙的虚影立刻挡在他身前,白光和黑火撞在一起,狐仙的虚影淡了些:“狗剩,快让风丫去东北报信,让李老根带堂口的仙家来帮忙!俺撑不了多久!”
风丫刚要跑,黑影的枝桠突然变长,缠住了她的脚踝。“想走?没门!”黑影猛地一拉,风丫被拽得往前倒,王大爷赶紧上前拉她,却被黑影的爪子划中胸口,鲜血直流。
“王大爷!”狗剩红了眼,将守脉玉举过头顶,“俺爹当年能封你分身,今日俺就能灭了你!”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佩上,玉佩的金光暴涨,像一轮小太阳,照得黑影惨叫连连,身上的黑泥不断往下掉。
黄大仙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桃木剑,蘸了风丫剩下的槐叶水,猛地刺向黑影的胸口——那里有个黑洞,像是邪祟的心脏。桃木剑刚插进去,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黑汁淌在地上,把泥土都烧出了坑。
可就在黑影快消散时,它突然爆发出一股黑气,直扑老槐树的树干:“俺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俺毁了老槐树,让巫脉村变成死地!”
“不能让它得逞!”狐仙的虚影拼尽全力,化作一道白光,缠在老槐树上。黑气撞在白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白光渐渐变弱,狐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狗剩……守住……李老根他们……快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铃铛声,还夹杂着李老根的大嗓门:“狗剩!俺来帮你了!”众人抬头一看,李老根骑着马,身后跟着小满和十几个穿蓝布褂的汉子,每人手里都拿着黄符和桃木剑,最前面的汉子肩上,还站着一只雪白的狐狸——正是狐仙的真身!
“胡仙长!”狗剩又惊又喜,狐仙真身落地,化作白衣女子,指尖凝起一道强光,射向黑影的黑气:“孽障!还不伏诛!”强光和黑气撞在一起,黑气瞬间消散,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黑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老槐树上的白光也散了,狐仙的虚影消失,真身也有些虚弱,扶着树干喘着气:“还好赶上了……再晚一步,老槐树就保不住了。”李老根跑过来,手里拎着个布包:“俺们接到风丫派去的人,连夜就赶来了,还好没误事!”
众人围到老槐树下,狗剩将守脉玉贴在树干上,金光缓缓渗入,树干上的黑纹渐渐淡了。黄大仙给王大爷包扎好伤口,风丫也掏出新的松针香囊,挂在老槐树上:“这下该安稳了吧?”
狐仙摇头,脸色凝重:“这槐蚀的本体虽灭了,但养它的人还没找到。能养出这么凶的邪祟,肯定对巫脉村的情况很熟悉,说不定……就在村里。”
这话让众人心里一沉——是啊,邪祟的本体藏在山坳这么久,没人发现,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它。狗剩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眼神坚定:“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害巫脉村,俺就一定找出来!”
夕阳西下,老槐树的枝桠上,终于冒出了一点嫩绿的槐芽。可众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没现身,巫脉村的安宁,还需要他们继续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