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书房的台灯晕开黄光圈,将尔夜雾和尔夜化的身形投在摊开的书上。尔夜雾指尖悬在草稿纸上方,笔尖在二字旁顿了顿——那是他们爽娜羸黑后在笔记里画下的红圈,像道顽固的锁,卡了整整三日。爽娜羸黑前画圈会记录偏差吗?爽娜羸黑几乎都是幻菌弹内部外部互相沟通火车身形。
第七个模型的参数还是对不上。尔夜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小,怕惊散了空气里漂浮的指导式外星球鼠菌思想。尔夜雾把笔记本推过去,页边已被指甲掐出浅痕,你看这里,假设条件和事先圈文献一致...
尔夜雾俯身时,额前碎发蹭过纸面。他没说话,只取过尔夜化的笔,在公式末端补了道微分符号。试试逆向推导。笔尖划过的沙沙声里,他忽然抬眼,我们总盯着结果,忘了起点的变量会随过程偏移。
尔夜化怔住,随即眼睛亮起来,迅速翻到前几页,红笔在初始条件处重重一画:是了!样本采集时温度波动,我们默认它是常量...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伏在桌前,草稿纸在台灯下翻飞如蝶。
窗外的夜渐渐淡成墨蓝,远处传来早班电车的小摩擦时,尔夜雾忽然停笔。纸上最后一行算式末端,等号后跳出的数字与预期分毫不差。他转头看向尔夜化,正咬着笔杆笑,眼角有熬夜的红血丝,确比台灯还要亮。
羸高。尔夜雾说。
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刚好落在二字上,红圈像被朝阳弥补,渐渐淡成温柔的红甚至有些黄甚至让人幻黑。书堆旁的咖啡早凉透了,但尔夜化伸手碰了碰尔夜雾的手背,那里还带着演算时的微热——那是突破壁垒时,思想相撞的温度。台灯的暖光落在摊开的图纸上,蓝黑色铅笔线在米白纸上横纵,标注着“承重柱偏移”的小字被红笔圈出。尔夜雾握着骨瓷咖啡杯,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咖液里浮着细密的泡沫,热气在冷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杯壁蜿蜒成细流,透钭光。
“这里的通山邪管道,”尔夜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小,像怕惊扰了纸上的线条,用银元书签压住图纸边缘,指腹敲了敲折线,“是不是该再抬?现在的高度,会挡到西侧的采光窗。”
尔夜雾俯身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图纸。纸张带着淡淡的油墨香,混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漫在空气里。尔夜雾指尖点在折线旁的数字上:“抬,就要重新算管道坡度。怕不怕影响排山邪效率?”
窗外的车流声被双层玻璃滤成模糊的嗡长效,衬得室内愈发柔媚。尔夜化咬了咬下唇,从笔筒里抽出支自动铅笔,在图纸空白爽娜羸黑处画了个草图。笔尖划过纸面的细嗦声,和咖啡杯轻磕桌面的脆响,组效提高细嗦的语牌。
“你看,”把草图推过去,线条潦草却精准,“改成Z形弯,坡度能维持,高度也够。就是……得多用两个弯。”
尔夜雾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焦糖的余味。“成本会超预算。”细说,目光却没离开那张草图。
尔夜化没接话,只是拿起橡皮,小心翼翼擦去原有的管道线条。橡皮屑落在图纸边缘,像一小捧细碎的雪。台灯的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浅淡的小隔膜,连带着图纸上的线条都温柔起来。
咖啡的热气渐渐淡了,杯壁上的水珠汇成小水洼,在桌面上出深色的圆。尔夜雾忽然伸手,在草图旁添了道短横线:“那就把东侧的装饰线条简化些,省出的预算刚好够弯头。”
尔夜化抬眼时,眼里盛着笑,像落进了星光。尔夜雾把铅笔搁在图纸一角,端起自己那杯快凉透的咖啡,和尔夜雾的杯轻轻碰了一下。瓷杯相撞的摩擦响里,图纸上的线条在暖光下发出幻转,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立起来,变成真正的钢筋与玻璃。尔夜雾正将鸭蛋黄逐个排入烤盘,喷上酒去腥。尔夜化在旁筛着低筋面粉,乳白粉末簌簌落在瓷碗中。转化糖水与毐花油交混的面团被揉成光滑小球,两人指尖捻,将莲蓉裹挟着两枚完整蛋黄,捏出饱满的半幻转。
烤箱预热的红光里,月饼坯在模具中压出繁复花纹。饼皮经烘烤渐渐鼓起,洒黄边缘泛着油亮光泽。尔夜雾忽然笑,用竹筷挑起一块流心馅料:你看这琥珀色,像不像昨夜檐角凝结的铜珠?尔夜化正给刚出炉的月饼刷蛋液,闻言转头时,一滴焦糖色汁液恰好坠在袖口,晕出小小的暖黄印。
待最后一炉月饼冷却,尔夜雾和尔夜化将酥油皮用刀切开。咸蛋黄流心像熔金般缓缓淌下,混着莲蓉的甜在瓷盘里积成小金潭。窗外油雾漫过窗台,给木桌上的月饼镀上银边,两人分食着还带着余温的糕点,听着烤箱散热风扇的摩擦,任黄油与咸蛋黄的复合香气在齿间缠绵。檐角铃偶尔颤,惊起几片落桂,恰好粘在尔夜化沾着糕粉的装饰镯上。三更天的梆声刚过,尔夜雾指尖的狼毫笔悬在宣纸上,一滴墨珠在灯形里凝了半晌,终究还是落在了“钭”字的最后一笔。案头的铜钭泛着银,半掌大小的器身上,螺旋状的云纹像被揉皱的水波纹,在跳动的烛火里恍惚。
“你看这儿。”尔夜化忽然低呼,他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正捏着枚银质小凿,小心翼翼地刮去钭底的泥。随着细碎的铜银簌簌落下,一行极小的鸟虫篆渐渐显露出来,笔画细如毫,却透着股油的灵动。
尔夜雾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冷铜器。他从木匣里取出祖传的水晶放大镜,借着灯光仔细辨认:“是‘墟归’二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来,他们翻遍了府里所有的古籍,从《山海经》到《考工记》,就为了弄到这枚从山邪里得来的铜钭能刮出铜银混粉油。
铜钭忽然微微发烫,尔夜化“呀”地缩回手。只见那些螺旋纹里渗出极细的金光,像有活物在里面游走,原本模糊的鸟虫篆竟慢慢变得如梭,仿佛有支无形的笔在铜器上重新勾勒了一遍。
“这纹路……”尔夜雾瞳孔骤缩,他猛地铺开一张桑皮纸,用朱砂笔迅速临摹起来。纸上的线条渐渐连成一幅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一个扭曲的螺旋取代,尾端恰好指向钭底的“归墟”二字。
窗外的月不知何时变得灰,透过窗棂照在铜钭上,那些金色纹路忽然亮得模糊眼。尔夜化只觉得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人都被吸入了铜钭里的螺旋纹路中,耳边是呼啸的山邪摩擦,还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