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濡须口船坞的宝船劈波斩浪,展现出水上霸主的雏形时,在寿春城西百里外,一处更为隐秘、戒备森严的山谷之中,另一项足以颠覆战争模式的划时代工程,也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这里,便是由黄忠亲自督管、代号“雷火”的绝密工坊所在。
山谷深处,依山开凿出巨大的洞穴工坊,外围是高耸的栅栏和日夜巡逻的精锐士卒,内部则按照严格的工序划分为原料区、配制区、成型区、试验场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硝石混合的独特气味,偶尔还会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所有工匠和士卒皆签署了生死状,严禁与外界接触。
老将黄忠,此刻正站在试验场边缘的高台上,神情肃穆,目光如炬。他虽须发皆白,但腰杆挺直,一身劲装,精神矍铄。身旁站着几位从各地网罗而来的炼丹方士(他们对矿物反应有经验)和资深工匠,人人面色紧张,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们面前百步之外,矗立着一座用黄土夯实、仿照城墙结构的厚重靶墙。
“黄老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一名负责配方的中年方士躬身禀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纸紧密包裹、形似大号蹴鞠的球状物,这便是“雷火营”数月来的心血结晶——按照刘隆所赐“神机”配方,经过无数次失败和调整,最终确定的最佳配比黑火药,并进行了颗粒化处理,填入硬纸壳和黏土混合制成的弹壳内,安装上了改良的药捻。这便是准备用于测试的“霹雳炮”新式弹药。
黄忠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开始!”
命令下达,远处,一门经过加固、炮管更厚、并设计了简易瞄准基线的改进型霹雳炮旁,几名操作手熟练地进行最后准备。他们将那沉甸甸的球形火药包填入炮膛,用木杵轻轻压实,然后插入一根长长的、经过防潮处理的引信。
“目标,正前方靶墙!装填完毕!” 炮长高声报告。
“点火!” 黄忠毫不犹豫地下令。
一名手持长杆火把的士卒,勇敢地上前,将火把稳稳地伸向引信末端。
“嗤——!” 引信被点燃,冒着火星,迅速燃烧,瞬间没入炮膛!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那黑洞洞的炮口。山谷中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和引信燃烧的细微嘶响。
下一秒——
“轰!!!!!!!”
一声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裂!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耳边劈落!大地为之震颤!距离较近的士卒甚至感到耳膜刺痛,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炮口喷出一大团炽烈无比的火光和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巨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炮身猛地向后一挫!
几乎在声音传来的同时,远处那道厚重的土墙靶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靶心位置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土石碎块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烟尘弥漫,笼罩了整个靶场!
待烟尘稍稍散去,众人迫不及待地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坚实的靶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数尺的恐怖大坑,坑洞边缘呈放射状的龟裂,深度几乎洞穿!其威力远超以往使用的石弹或火油罐!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试验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工匠和士卒们相拥而庆,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亲手创造出了如此可怕的武器!
黄忠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他大步走下高台,来到靶墙前,仔细查看着爆炸的痕迹,又走到霹雳炮旁,检查炮身状况(虽有后坐,但结构完好)。
“好!好!好!” 黄忠连说三个好字,声如洪钟,“此等神威,方配称‘霹雳’二字!以往之炮,与之相比,犹如爆竹耳!”
他转身,对那负责配方的方士和工匠首领郑重一揖:“诸位辛苦!此功甚伟,老夫必为主公为诸位请功!”
众人慌忙还礼,连称不敢。
黄忠随即下令:“此新式火药及弹丸,立刻列为最高机密,加紧配制,但务必确保安全!所有工序,分人分段,严禁任何人掌握全部流程!另,着即以此新药,试制可用于弓弩发射之小型爆炸箭矢,以及……可用于投掷之手掷震天雷!”
“诺!” 众人轰然应命,干劲十足。
接下来的日子里,“雷火营”进入了高速运转阶段。改良后的霹雳炮开始小批量生产,新式火药弹丸的储备也逐渐增加。同时,针对不同用途的衍生武器研发也同步展开:用于攻坚的巨型爆破桶、用于杀伤人员的霰弹(铁钉、碎瓷片混合)、以及黄忠特别要求、由臂力惊人的士卒投掷的、被称为“手雷”的小型爆炸物。
消息秘报至寿春。刘隆览报,大喜过望。他深知,火药的成熟应用,意味着他的军队在攻坚、野战中都将获得压倒性的优势。这不仅是武器的升级,更是战争模式的革新。他立刻下令重赏“雷火营”所有人员,并指示黄忠,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开始小范围训练精锐部队使用这些新式火器,尤其是如何与步兵、骑兵、水师进行协同作战。
当宝船的巨帆开始在长江上投下阴影时,火药的雷鸣也在深山峡谷中回荡。技术与武力的结合,正在将刘隆的大军,武装成这个时代真正的噩梦。荆州的城墙,在未来的某一天,注定要在这雷霆般的怒吼中,颤抖、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