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身体里的热度被瞬间点燃,他下意识地微微后仰,将自己更深地嵌进余扬的怀抱里,像两块终于找到最契合位置的拼图。
余扬低笑一声,那笑声震动胸腔,贴着白小北的背脊传来,激起更深层的麻痒。他低下头,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一下白小北颈后一小块细腻的皮肤,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绷紧又随即软化的反应,满意地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箭在弦上的紧要关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狂暴、急促的砸门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午夜,那声音又重又急,像是要把金属门板直接捶穿,毫无规律地砸在门板上,震得门框都在嗡嗡作响。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所有旖旎的气氛被这粗暴的噪音撕得粉碎。余扬低咒了一声,极其粗鲁,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情欲瞬间被惊愕和被打断的暴躁取代,像头领地受到侵犯的困兽。
“谁?!”
白小北的声音带着惊吓后的微颤,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更疯狂、更歇斯底里的砸门声。
余扬又低声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几乎是跳下床,胡乱地抓起扔在椅子背上、还带着体温和褶皱的西装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蹬上同样皱巴巴的西裤,动作又快又急,拉链都差点卡住。
白小北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抓起自己那套同样来不及换下的西装,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此刻却被惊惶覆盖。
两人几乎是踩着对方的脚后跟冲到门边。
余扬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火气,猛地一把拉开了门锁。
门外的景象让两人瞬间石化。
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是太佑谦,他脸上那精心描绘、足以颠倒众生的妆容彻底花了,糊成一团惊悚的调色盘。眼线液和睫毛膏被泪水冲刷下来,晕染开大片大片的乌黑,像两条狰狞的黑色泪河,从肿胀通红的眼眶一直蜿蜒到下巴,脸颊上还蹭着几道亮片和粉底。
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此刻也乱糟糟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他身上只胡乱裹着一件单薄的、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套,里面似乎还是参加晚宴时的礼服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狼狈不堪,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涣散地在余扬和白小北同样凌乱却还穿着完整晚宴西装的身上扫过,“你们……你们怎么还穿着……” ,他含混不清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像是破旧风箱在艰难抽动。话还没说完,后面半句就被一股更汹涌的、无法遏制的悲恸彻底淹没。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朝着门内倒了下来。
白小北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往前一扑,险险地接住了这个突然倒下的“花脸鬼”。太佑谦的重量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带着冰凉的温度和绝望的颤抖。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眼泪和化妆品的气味扑面而来。
“有钱!有钱你怎么了?!”
白小北紧紧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怀里的人像是坏掉的人偶,只是死命地抓住白小北胸前的衣襟,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像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扯出来的,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委屈。
“呜……呜哇——周盛,周盛他爸……”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泪水,“看见了……他看见我们……呜呜呜……烦死了……”
余扬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了死结,看着自己老婆被一个哭得稀里哗啦、妆容惊悚的男人死死抱住,尽管知道是闺蜜,但是额角的青筋还是忍不住突突直跳,被打断好事的怒火还在胸腔里闷烧,但眼前这状况,显然比他的“性福”要严重一万倍。
他烦躁地抹了把脸,认命地侧身让开通道,还勉为其难的搭了把手。
白小北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哭成一滩烂泥的太佑谦弄进了屋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沙发上,太佑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揪着白小北的袖子,眼泪鼻涕糊了白小北一身,他一边抽噎,一边语无伦次地控诉,情绪激动得浑身都在抖:“那个老不……”
‘死的’两字卡在喉咙了,太佑谦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勉强给他点面子,“老顽固…他打周盛,下手那么狠,就……就因为看见我们……呜……”
他打了个响亮的哭嗝,红肿的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火光,配上那张花猫脸,有种诡异的悲壮感,“他,他还骂我!骂我不要脸!骂我是……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放他妈的屁!我……我太佑谦要什么样的没有?!用得着勾引他那个傻儿子?!”
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试图找回一点气势,声音却依旧哽咽破碎:“要不是,要不是看他头发都他妈白完了,气得直翻白眼……一副快要当场撅过去的样子……我……我非得……非得骂得他找不着北!愚昧!老东……封建余孽!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空中胡乱地戳着,仿佛周盛的父亲就在眼前。
白小北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又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疼。他知道太佑谦嘴里吐出的这些刻薄话,不过是在巨大伤害和羞辱下虚张声势的自我保护。
他轻轻拍着太佑谦剧烈起伏的背脊,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佑谦,不气了,不气了,慢慢说,周盛现在怎么样?”
听到周盛的名字,太佑谦的愤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心疼和恐惧,眼泪又汹涌地涌了出来:“他……他护着我,被他爸用,用那个实木的烟灰缸砸在背上,好大一声…呜…后来他爸被人拉开了,周盛……周盛让我先走,他让我来找你……呜哇……”
他再次嚎啕大哭起来,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