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如水波荡漾,穿越时带来一瞬的失重与空间扭曲感。
萧夜玄紧揽着苏锦书,周身真气勃发,在踏入秘境的瞬间便已做好应对任何袭击的准备。墨离率领十余名最为精锐的暗卫紧随其后涌入,并立刻按照预定计划,转身结阵,死死封住了入口光幕,将后续想要冲进来的幽冥宗与三皇子残部暂时阻挡在外。
喊杀声与能量碰撞声被隔绝在光幕之后,变得模糊不清。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大的震撼所取代。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之中,洞顶高悬,垂落着无数闪烁着幽蓝色磷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星空,提供了唯一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几乎凝成实质的幽冥之气,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滋养神魂的力量(对修炼特定功法而言)。
而在这巨大溶洞的中央,一座庞然大物巍然矗立——
那是一座通体由某种漆黑如墨、非金非石的材质筑成的金字塔形祭坛。祭坛共分九层,每一层都雕刻着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在幽蓝磷光的映照下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与古老气息。祭坛的顶端,是一个平台,隐约可见上面刻画着一个更加复杂巨大的阵法。
这便是九幽祭坛!
仅仅是远远望着,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仿佛连接着宇宙间至阴至暗的源头。
“那就是……”苏锦书望着祭坛,体内的轮盘自发地轻微震颤起来,不再是之前被魔胎引动的躁动,而是一种遇到“同类”或者说“另一半”的共鸣与吸引。她之前炼化魔胎本源后,对幽冥之力的亲和度与掌控力似乎提升了许多,此地的环境并未让她感到过多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奇异感觉。
萧夜玄则是眉头紧锁,身为至阳至刚的武者,他对这种极端阴寒的力量本能地感到排斥与警惕。“小心,此地诡异,那镜影……”他话未说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祭坛周围,提防着任何可能的埋伏或陷阱。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祭坛靠近。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威压。祭坛基座庞大,需要仰视才能看到顶端。在祭坛正面,有一条陡峭的石阶通往上方。
就在他们走到祭坛基座下,准备拾级而上时——
“轰!”
入口处的光幕剧烈波动,幽冥宗长老带着七八名伤势不轻但眼神狂热的灰衣人率先冲了进来。紧接着,另一侧光幕也被撕开,三皇子麾下那名心腹统领也带着五六名残存的死士闯入。
三方人马,在这祭坛之下,再次形成了对峙之势。只是相比之前,人数都已锐减,但气氛却更加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那座巍峨的九幽祭坛。
“九幽祭坛!终于……终于找到了!”幽冥宗长老激动得浑身发抖,无视了萧夜玄等人,踉跄着就要扑向石阶。
“长老,且慢!”他身后一名较为谨慎的执事连忙拉住他,“祭坛之力非比寻常,需按古法……”
“古法?哈哈哈!”长老状若癫狂,“有了圣胎本源引动,何须拘泥古法!待老夫启动祭坛,接引幽冥之力,重振我宗辉煌!”
就在他挣扎着要冲上去时,异变再生!
祭坛顶端的空间一阵扭曲,那道与苏锦书容貌相似的镜影女子再次浮现而出。这一次,她的虚影更加凝实,仿佛就在眼前。
她冰冷的眸光扫过下方众人,最终无视了幽冥宗长老和三皇子的人,定格在苏锦书身上,朱唇轻启,发出空灵而缥缈,却直抵灵魂的声音:
“痴愚的蝼蚁……尔等喋喋不休,可知此地主宰何人?”
这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幽冥宗长老和三皇子手下都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镜影女子的目光带着一丝戏谑,看向那幽冥宗长老:“汝,窃取一丝微末幽冥之力,便妄图染指祭坛?可笑。汝非命定之人,强行启动,唯死路一条。”
长老脸色瞬间惨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那股无形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随后,镜影女子再次看向苏锦书,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追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而你……我的血脉后裔。”她缓缓开口,石破天惊!
苏锦书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萧夜玄也猛地握紧了剑柄,眼神锐利如刀地看向那镜影。
“不必惊讶。”镜影女子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汝体内流淌之血,源自于我——幽嬛,九幽祭坛上一任的守护者,亦是生死轮盘最初的铸造参与者之一。”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苏锦书脑海中炸响!重生、轮盘、与这神秘女子的相似容貌……种种线索似乎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
“生死轮盘,掌生控死,维系平衡。然,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轮盘之光耀世间,其阴影则沉沦九幽。此祭坛,便是轮盘之‘暗面’在现世的锚点与显化。”幽嬛的虚影指向脚下的祭坛,“掌控轮盘,需明悟光与暗,生与死,本是一体两面。汝既已初步炼化‘圣胎’(原初恶念),补全了轮盘暗面的部分本源,便拥有了继承完整力量的资格。”
她伸出虚幻的手指,指向祭坛顶端:“上前来,将汝之轮盘印记,置于祭坛核心。接受考验,继承吾之传承与这九幽之力。届时,汝将成为真正的轮盘之主,光暗由心,生死在手。”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随即语气转冷,目光扫过萧夜玄和其他人:“若拒绝……尔等惊扰圣地,便以血肉神魂,献祭于此,作为补偿吧。”
无形的杀机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祭坛上的符文光芒大盛,恐怖的吸力从祭坛传来,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都拉扯出去!
是接受这看似通往无敌力量、却充满未知的传承,还是与萧夜玄和忠诚的部下们一同被这诡异的祭坛吞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锦书身上。
萧夜玄紧紧握住她的手,通过共感传递着无条件的支持:“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陪你。”
苏锦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伤痕累累却依旧坚守的暗卫,又看向身旁眼神坚定的萧夜玄,最后将目光投向祭坛上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镜影幽嬛。
她没有太多犹豫。退缩,意味着所有人的死亡。前进,尚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揭开轮盘与自己重生的最终秘密。
“好,我接受考验。”
她松开萧夜玄的手,一步步踏上那通往祭坛顶端的石阶。步伐坚定,背影决然。
当她终于踏上祭坛顶端,站在那中央巨大的阵法凹槽前时,她能感受到体内轮盘的剧烈共鸣。她深吸一口气,依照直觉,将凝聚着轮盘之力的右手,轻轻按在了那凹槽之中。
“嗡——!!!”
整个九幽祭坛猛地一震!所有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幽蓝色光芒,一道巨大的光柱自祭坛冲天而起,贯穿溶洞顶部(虚化),直抵未知的虚空!
苏锦书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了自己,她的意识瞬间被抽离身体,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旋涡……
她看到: 无尽的虚无中,伟大的存在锻造轮盘,而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幽嬛)在一旁辅助,献祭了自身部分神魂与血脉,融入轮盘暗面,成为了其守护者……
她看到: 幽嬛因漫长守护逐渐被幽冥之力侵蚀,性情大变,最终在与试图强行夺取轮盘之力的强敌战斗中,与祭坛一同沉寂……
她看到: 一缕属于幽嬛的血脉本源,在轮盘力量的庇护下,穿梭时空,最终落在了某个小世界的苏家……
无数记忆碎片冲刷着她的意识,与此同时,外界的祭坛光柱依旧持续。被能量光柱包裹的苏锦书身体悬浮至半空,她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剧变,原本清丽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与幽嬛相似的、冰冷而邪魅的纹路,一股远超从前的、混合着轮盘神圣与九幽死寂的恐怖威压,缓缓散发出来……
“锦书!”萧夜玄在祭坛下看得心惊胆战,试图冲上去,却被那强大的能量光柱无情地推开。
此时的苏锦书,还是原来的她吗?这场传承,究竟是新生,还是……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