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费心了。”
林晚青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刘英。
“这是芳姨给的,拿去放好回头给大家一起吃。”
正说着,客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少年走了进来。
是林景安,今年即将十五岁,个头已经超过顾明泽肩膀了。
此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卷画纸。
林景安看到顾明泽和林晚青,眼睛亮了亮,走过来轻声说:“爸,妈,师父说,过完元宵节带我去广市参加书画比赛。”
林晚青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又要去比赛了?什么时候定的事?”
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指腹碰到他额前整齐的刘海。
这孩子随她,做事仔细,连头发都要梳得一丝不苟。
“今天下午师父打电话来的。”
林景安把画纸卷好,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
“说这次比赛是全国性的,有不少厉害的选手,让我提前准备准备。”
顾明泽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画纸展开。
这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远山近水勾勒得颇有章法,右下角还盖着林景安的小印章。
“画得越来越好了。”
他语气里带着骄傲,转头对林晚青说:“上次去海市比赛拿的一等奖证书,还在书柜第三层放着吧?等这次回来,又能多一张了。”
林晚青点头,心里盘算着比赛的事:“闻大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用不用我跟你爸陪你去?”
她记得林景安第一次去外地比赛时,她还想请几天假跟着去,怕孩子不适应。
可后来发现,这孩子比她想象中独立,连行李都是自己收拾的,连袜子都要按天数分好装在小袋子里。
“正月十七出发,大概要在那边待十来天。”
林景安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温水。
“师父说不用家长陪,他会过去,还有随队老师跟着。”
“那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林晚青在他旁边坐下,开始琢磨着要给儿子准备些什么东西。
“广市那边比京市暖和,你带两件薄棉袄,还有毛衣,早晚温差大,别冻着。”
“对了,你那支狼毫笔上次用坏了,我明天去琉璃厂给你再买两支,再带两瓶墨汁,省得到了那边买不到合心意的。”
“妈,我自己能收拾。”
林景安轻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给林晚青看,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清单。
画纸、印章、墨汁、换洗衣物、常用药品,连牙刷毛巾都写在了上面。
“我已经列好清单了,到时候照着清单收拾,不会落下东西的。”
林晚青凑过去看,清单上的字写得工工整整,连物品的数量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一阵欣慰,这孩子从小就省心,做什么事都有规划,比她这个做妈的还仔细。
“那你自己收拾,要是有缺的,再跟我说。”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叮嘱道:“比赛别太紧张,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就行,爸妈不图你拿多少奖,只要你开心就好。”
顾明泽在旁边补充:“到了广市,记得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要是有什么事,就找闻大师或者随队老师,别自己扛着。”
“我知道了,爸。”
林景安点头,把小本子放回口袋,又拿起桌上的画纸。
“我再去把这幅画修改一下,师父说让我多准备两幅作品,到时候说不定能跟其他选手交流交流。”
看着林景安走进西厢房的背影,林晚青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顾明泽说:“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
“记得他刚学书画的时候,拿笔都拿不稳,现在都能去全国比赛,还拿了不少奖了。”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顾明泽把她散落在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咱们这几个孩子,没一个让人操心的。”
厨房里,刘英已经把菜端了出来,顾母也盛好了米饭。
“吃饭了吃饭了。”
顾母招呼着:“安安,好先别画画了,先吃饭,吃完再画。”
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下。
灯光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饭菜的香味混着一家人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散开。
初四初五两天,顾明泽和林晚青准备去关系比较好的街坊邻居家里坐一坐。
尤其是隔壁的赵大娘和王宇家,跟他们家关系一直都挺好,自然是少不了要拜访一通的。
夫妻俩先去的是隔壁的赵大娘和李大爷家。
赵大娘家就在顾家小院的东边,一墙之隔。
顾明泽和林晚青提着拜年礼走着就过去了。
两人在赵大娘家院门口停下,林晚青刚要抬手拍门,木门就从里面拉开。
赵大娘裹着藏青色棉袄,手里还攥着块没纳完的鞋底。
看见他们,赵大娘笑出满脸皱纹:“哟,明泽、晚青来啦!快进来,屋里烧着煤炉,暖和!”
顾明泽把拜年礼递过去:“大娘,给您拜个年,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林晚青也跟着往里走,目光扫过院里晾着的几件蓝布衫,笑着接话:“看您这鞋底纳的,针脚又匀又密,是给家里孩子做的吧?”
“可不是嘛,我那几个孙子孙女开春要长个子,得提前做双新鞋。”
赵大娘引着他们进了堂屋,煤炉上坐着的铝壶正冒着热气。
“你们坐,我给你们倒热水。”
赵大娘的老伴儿李大爷此时也坐在客厅。
“明泽,听说你们厂去年又拿了新项目?我家老大前两天还说,你们这些搞技术的,真是为国家做贡献。”
顾明泽刚坐下就被问起工作,直了直脊背:“是有个新项目,去年年底刚立项,今年开春就得抓紧推进。”
“不过都是团队一起干的,不算我一个人的功劳。”
林晚青在一旁补充:“他呀,年前就忙着整理资料,除夕晚上还翻了会儿图纸。”
正说着,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只冻得硬邦邦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