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
江岳的吼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当听到小眼请求第二轮打击,并且目标是车辆集结区时,他立刻意识到战机的稍纵即逝!
他一个箭步冲到最近的一辆发射车旁,对着有些发愣的炮兵连长和战士们吼道:
“没时间按部就班了!
鬼子的车辆要跑!全体都有!听我指挥!”
他直接跳上了弹药搬运车,亲自上手,和战士们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将沉重的火箭弹从弹药箱里拖出来。
“两人一组!扛起来!直接往发射架里送!”
“别管什么固定顺序了!找到空槽就塞进去!”
“引信保护帽先别拧!等装完再统一处理!”
“快!快!快!”
江岳的亲自参与和打破常规的指令,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一个战士体内。
原本可能需要仔细核对、小心翼翼搬运的过程,被一种争分夺秒的、近乎粗暴的效率所取代。
战士们喊着号子,用肩膀扛,用木杠抬,拼尽全身力气,将一枚枚沉重的火箭弹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尚且温热的发射管中。
整个装填现场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流水线。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军装,粗重的喘息声和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江岳一边帮忙搬运,一边大声协调着各车的位置和进度。
三分钟!
仅仅用了不可思议的三分钟!
在江岳的亲自指挥和所有人员的拼命努力下,五套“喀秋莎”发射架,八十枚火箭弹,全部重新装填完毕!
引信保护帽被迅速拧下,发射电路再次接通!
“报告!一号车装填完毕!”
“二号车完毕!”
……
“五号车完毕!”
江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看了一眼齐小眼刚刚传回的、针对南侧车辆集中区的坐标,毫不犹豫地下令:
“全连!一发齐射!目标,敌营地南侧车辆集结区域!放!”
“嗤嗤嗤嗤——!!!”
“轰——!!!”
比第一轮齐射间隔时间短得多的、更加密集和急促的发射声再次响起!
八十枚火箭弹拖着更加耀眼的尾焰,如同第二波复仇的火焰流星,带着死亡的啸音,再次扑向已然陷入混乱和恐惧的日军营地!
而此时,齐小眼和他的侦察小组已经撤离到更远的安全地带,无法亲眼目睹这第二轮打击的效果。
他们只能听到身后远处传来又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更加沉闷却也更加密集的爆炸声
——那是火箭弹命中坦克、装甲车和满载物资的卡车,引发燃油和弹药剧烈殉爆的声响!
冲天的火光再次腾起,甚至比第一轮更加猛烈,将南边的天空也染成了血红。
虽然看不到具体战果,但听着那连绵不绝的殉爆声和映红夜空的火光,齐小眼和战士们都知道,鬼子赖以机动的钢铁力量和后勤命脉,恐怕也在这一轮钢铁风暴的洗礼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齐小眼那边电台联络的结束,确认了鬼子营地已陷入极度混乱,李云龙眼中精光暴涨,他抓起通往各主攻团的野战电台话筒:
“命令:一团!二团!三团!以连为单位,立即向鬼子营地攻击前进!歼灭所有能看见的残余鬼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凶狠:
“其他部队,按预定方案,给老子把东边的大小道路、山垭口全他娘的堵死!
一只耗子也别放过去!老子要关门打狗!”
命令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传遍了待命已久的八路军各部队。
在黑暗的旷野中,独立师第一纵队一团三营七连连长褚老栓,一个脸庞黝黑、额角带着一道旧疤的老兵,猛地收起望远镜,对着身后的百十号战士低吼道:
“都听见了?司令下令了!
咱们七连,打头阵!目标,正前方鬼子营地火光!
跟紧我,保持散兵线,攻击前进!”
七连的战士们,立即从隐蔽处跃出,呈稀疏的散兵线,借着远处营地火光提供的微弱照明和地形阴影,快速而警惕地向日军营地扑去。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土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营地传来的爆炸余音和隐约的嘈杂。
褚老栓经验丰富,他知道黑夜中敌情不明,推进速度虽快,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他命令尖兵班走在最前面,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长满低矮灌木的洼地,即将靠近一处隆起的土坎时,异变陡生!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
一阵急促的点射,突然从土坎后方和侧翼的几个隐蔽位置响起!
炽热的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战士!
其他人反应极快,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就卧倒在地,手中的步枪、冲锋枪立刻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还击!
“隐蔽!找掩护!”
褚老栓一个翻滚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子弹打得石屑乱飞。
他心头一凛,暗道不好,碰上硬钉子了。
短暂的激烈交火后,双方都依托着有限的地形隐蔽起来,陷入了对峙。
子弹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道短暂的流光,你来我往,枪声听起来激烈,但由于视线受阻,双方都难以进行精确瞄准,伤亡并不算大,但前进的势头却被牢牢遏制住了。
褚老栓趴在一个浅坑里,啐了一口带土的唾沫,低声骂道:
“他娘的!还真是关东军!够硬!要是一般的鬼子,老巢被咱们刚才那通炮炸成那副鬼样子,早就魂飞魄散各自逃命了,哪还有心思组织起这么有章法的就地阻击!”
他听得出,对面的鬼子射击很有节奏,火力点布置也刁钻,互相之间有掩护,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临危不乱。
“不能跟他们在这儿耗着!”
褚老栓知道时间宝贵,主力正在全面压上,他不能被这小股敌人拖住。
他扭头对紧跟在他身边的连部通讯员吼道:
“快!让炮班的老歪把迫击炮给老子架起来!
瞄准土坎后面,给狗日的来几炮!
不用多,把他们打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