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京,暑气未消,但早晚已透出些许初秋的凉意。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到达大厅里人声鼎沸。赵潇旋推着行李车,随着人流走出闸口。一个多月的伯克利暑期交流加上北欧之旅,让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马尾辫利落地扎在脑后,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背带裤,眼神明亮,步伐轻快,浑身散发着一种见过广阔世界后的自信与活力。
她一眼就看到了接机人群中的那个身影。陈长生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显眼处,而是安静地靠在一根柱子旁,穿着浅灰色的亚麻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姿挺拔,在熙攘的人群中自成一片宁静的天地。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穿越人海,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长生!”赵潇旋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推着车子小跑过去。
陈长生自然地接过行李车,另一只手轻轻揽了下她的肩膀:“路上顺利吗?”
“顺利!飞机餐还挺好吃的!”赵潇旋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有说不完的话,“你知道吗?我在飞机上把克拉克教授推荐的那本《创新者的窘境》看完了!里面讲的颠覆式创新,感觉和你之前跟我说的好多想法好像啊!”
“哦?有什么心得?”陈长生推着车,边走边侧头听她讲,眼神带着鼓励。
“就是觉得,大公司有时候会被现有的成功困住,反而给了一些小公司用新技术颠覆市场的机会……”赵潇旋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见解,虽然有些观点还显稚嫩,但思路清晰,充满了求知欲。
坐进车里,赵潇旋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伯克利的见闻:那些顶尖教授的前沿讲座、和来自世界各地同学的思想碰撞、甚至她第一次尝试在seminar(研讨会)上发言的紧张和兴奋。
“我开始还以为自己会怯场,结果一讲到咱们国内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案例,那些外国同学都听呆了!教授还夸我视角独特呢!”她语气中带着小小的骄傲,这是以前的她很少有的神情。
陈长生专注地开着车,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变化。那个曾经会因为家境而有些敏感、对未来略带迷茫的女孩,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蜕变。世界的舞台,正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哦对了,长生,”赵潇旋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认真起来,“我决定了,这学期回去,除了本专业的课,我还要辅修国际金融!而且,我已经在报名cFA(特许金融分析师)一级的考试了!”
陈长生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cFA可不轻松,课业压力已经不小了。”
“我知道难!”赵潇旋用力点头,眼神坚定,“但我不能总停留在听你讲那些宏大故事的层面。我想……我想试着去理解你的世界,哪怕只能理解一点点。我不想只做一个被保护的人,我也想……以后能真正帮到你。”
她说这话时,脸颊微红,但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这不是一时冲动的誓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郑重决定。
陈长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空出一只手,覆在她放在膝盖的手上,轻轻握了握:“好。只要你喜欢,就去做。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回到梵悦108公寓,赵潇旋像只快乐的小鸟,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认她的绿植都被照顾得很好,然后瘫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家里最舒服!”
陈长生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她身边:“这次出去,感觉怎么样?”
赵潇旋抱着靠枕,认真想了想,说:“感觉……世界真的好大,有那么多厉害的人,在做着那么酷的事情。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她看向陈长生,眼神清澈而温暖,“长生,谢谢你。谢谢你鼓励我走出去,谢谢你在北欧陪我……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我也是。”陈长生看着她,目光温柔。
傍晚,陈长生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赵潇旋爱吃的家常菜。饭桌上,赵潇旋不再只是分享趣闻,开始更深入地和陈长生讨论一些问题,比如不同国家的商业环境、科技伦理的争议,甚至偶尔还能结合课堂知识,对“长生资本”近期的某些动向(她从公开新闻看到的)提出一些虽然天真但颇具灵气的看法。
陈长生耐心地听着,适时给予点拨和鼓励。他欣赏的不仅是她的成长,更是她身上那种不受束缚的、充满活力的思维火花。她的视角,有时能给他这个重活一世、思维难免带有路径依赖的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晚饭后,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北京城的璀璨夜景。
“长生,”赵潇旋轻声说,“我知道你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我看不见的风浪。我以前会怕,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但现在我不怕了。”她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努力奔跑,也许永远也追不上你,但至少,我能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你的……战友,而不仅仅是需要你呵护的……嗯,你懂的。”
陈长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肯定:“旋旋,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赵潇旋。你的单纯、善良和努力,是我在最复杂的世界里,最想守护的珍贵。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成长,就好。无论你飞到哪里,我都会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心魄。它充满了尊重、理解和无条件的支持。
赵潇旋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眼眶微热,心里却无比踏实和温暖。
接下来的几天,陈长生处理公司事务时,赵潇旋就在书房安静地看书、准备cFA考试,或者去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陈长生忙碌而感到失落或无所适从,而是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和目标。
偶尔,陈长生会和她讨论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前沿科技动态或商业案例,赵潇旋总能给出一些充满灵气的见解,让陈长生眼前一亮。她甚至开始自学简单的数据分析工具,说是要“更科学地理解财经新闻”。
陈长生看着她在电脑前认真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弥补遗憾,不仅仅是给予物质和庇护,更是引导、陪伴和见证所爱之人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一次,故事的轨迹已然不同。苏青禾(现实中的妻子)年轻时错过的广阔世界和成长机遇,他正努力为“年轻的她”(赵潇旋)铺就。而赵潇旋,也以她的勇敢和执着,给予了他在波诡云谲的商海征战之外,最纯粹的情感慰藉和前进动力。
新学期伊始,清华园和北工商都迎来了新的生机。赵潇旋背着装满新书和梦想的双肩包,步伐轻快地走进校园。她知道,属于她的征程,也刚刚开始。而她身后,永远有最坚实温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