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泰山的周辰得知了长江防线被突破的消息,直接坐飞机抵达了前线,成为解放南京的总指挥。
抵达之后,周辰只下到了一个命令,当年,第一批进入天津的部队是怎么做的,你们就怎么做!
几个军长师长,听到这个命令都是直挠头,天津的那批标兵是从全军中选出来的,这让他们怎么做得到?
这帮人心一狠,直接把军中的那批骨干给抽调出来,丝毫不管,这样做会让部队的战斗力下降。
南京城,一个雾气氤氲的清晨。
经历了前几日达官贵人争相逃窜的混乱,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紧闭,只有一些胆大的市民,或躲在窗后,或缩在巷口,带着七分畏惧、三分好奇,窥探着即将到来的新主人。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
街道尽头,先是一面猩红如血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中,旗面上是鲜明的金色烈焰。
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敲打在青石板路上,也敲打在每一个窥视者的心头。
一队队士兵出现了。他们身着剪裁合体的灰绿色军装,戴着m35式钢盔,手中的步枪上了刺刀,在朦胧的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们的面容年轻,却带着风霜与坚毅,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步伐坚定,队伍笔直得像用墨线弹过一般。
“这就是先锋军?看着……好生威风……”
“威风?你没听上头宣传队怎么说吗?他们进了城就要抢粮抢钱!”
“嘘!小声点!不要命啦?”
“可我听说他们在北边,对老百姓挺好的,买东西都给钱,从不扰民……”
“哼,那都是骗人的!国民政府的告示你没看?说他们杀人不眨眼,专找有钱人下手!”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议论声,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国民党败退前铺天盖地的妖魔化宣传,与一些通过各种渠道传来的、关于先锋军纪律严明的消息,在此刻激烈碰撞。
大多数百姓脸上是茫然和小心翼翼,他们紧紧捂着口袋,或者护着身边的孩子,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仿佛那支沉默行军的队伍是洪水猛兽。
就在这时,队列前方临近一个十字路口。
突然,从旁边一条小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或许是被人群挤了出来,或许是饿得发晕,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街道中央,恰好挡在了行进路线正前方。
她手里半个发黑的窝头掉在地上,吓得呆立当场,望着滚滚而来的行军队列,小脸煞白,连哭都忘了。
人群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些妇女甚至惊恐地捂住了眼睛。
按照旧时军队的做派,这小女孩要么被粗暴推开,更甚者,可能就直接被无视而踩踏过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旗手和尖兵,几乎在发现小女孩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极其默契地同时向左侧转!
他们整个队伍,领头部分流畅地转向,后面的士兵依序跟随,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滞涩。
原本笔直如一的队伍,在接近小女孩时,自然而然地分流向两侧,绕开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然后在绕过之后,又迅速并拢回归原路线,继续以那种无可挑剔的队形向前行进。
整个过程中,除了军靴踏地的声音和金属装备轻微的碰撞声,没有一声呵斥,没有一丝混乱。
士兵们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小女孩身上过多停留,仿佛绕过她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街道两旁的百姓全都看呆了。
那个吓傻了的小女孩,被她慌忙冲出来的母亲一把抱回怀里,母女二人都是一脸惊魂未定与难以置信。
寂静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更热烈的议论。
“看……看见没?他们……他们绕过去了!”
“我的天爷,这兵咋当的?比操典演练还齐整!”
“不是说他们是土匪吗?土匪能有这规矩?”
“连个小娃娃都不碰一下……”
先前那个坚信妖魔化宣传的声音此刻也弱了下去,喃喃道:“这……这倒是奇了……”
一位戴着眼镜,像是读过些书的老者,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低声对身边人道:“观其行,而知其心。一支军队,兵锋正盛,入主雄城,却能对一稚子绕行而不乱其阵……此非强军,何为强军?此非仁义,何为仁义?”
这时,队伍中一名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在经过那对母女时,脚步略缓。
从随身干粮袋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轻轻放在旁边一个闲置的箩筐上,对那母亲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跟上队伍,融入了那片洪流。
小女孩的母亲颤抖着手拿起那块东西,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块白面馍馍。
这一刻,许多人心中的疑虑与恐惧,如同晨雾遇到初升的朝阳,开始悄然消散。
城外指挥部的帐篷里,周辰靠在行军椅上小憩,晨光透过帆布缝隙,在沙盘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柱。
忽然,帐外传来卫兵的报告声:“司令,文白先生前来拜见。”
他大步流星地掀帘而出。朝阳正从营门方向升起,逆光中,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却依旧脊梁笔挺的军人静立在那里。
“文白将军!”周辰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快步迎上前去。
张文白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周司令。”
两人在营门处的空地上站定,相距不过数尺。
张文白率先开口,语气真诚:“今日入城之军队,当真威武雄壮,纪律严明。鄙人观之,亦不免心潮澎湃。”他话语微顿,轻轻叹了口气,“唯一可惜的是……”
“可惜什么?”周辰饶有兴致地追问。
张文白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坦然道:“可惜这支军队,不是我教出来的。”
“哈哈!”周辰闻言朗声大笑,“文白将军何出此言?很快,你就有大把机会,亲手带出这样的兵,练出这样的队伍!”
说着,他热络地一把抓住张文白的手腕,力道不轻,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我前前后后给你写了好几封信,言辞不可谓不恳切,结果次次都被你婉拒。那段时日,我可是恨不得派一队精兵,直接把你‘请’到济南来!”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峰回路转,你今天竟自己送上门来,这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文白先生感受到周辰手上传来的热力和那份毫不作伪的急切,心中最后一点隔阂也消散了。
他淡然一笑,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决然:“张某虽愚钝,却尚存一颗报国之心。如今天下虽大,能容张某施展抱负之地,看来也只能是周司令您的‘彀中’了。
昔日种种,未能及早投效,还请周司令见谅。实在是身陷南京,有心振翅,奈何双翅早被无形绳索缚住,动弹不得啊。”
“过去之事,不提也罢!”周辰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亲昵地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帐篷里引,“快里面请,坐下详谈。不过我倒是真有些好奇,蒋先生此番离开南京,行色匆匆,怎么就没把你这位练兵大家一并带上?他可不像是不识货的人。”
两人在简易的行军凳上坐下,文白先生接过卫兵端来的粗瓷茶杯,捧在掌心。听到周辰此问,他脸上掠过一丝讥诮。
“他倒是想带上我,以及更多人。但据说,是何敬之何部长最后劝住了他。”文白先生抿了一口热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何部长说,这艘逃离的船,载重有限。若是带走太多钱财和人才,那么,别管他们最终挂的是哪国国旗,恐怕这船,根本到不了欧洲,就得在半途沉入海底了。”
“这位何部长也是个奇人,”周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我数万大军层层围堵,他麾下第一兵团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倒是毫发无伤地溜了出来。”
“噗——咳咳咳……”
坐在对面的文白先生正端着粗瓷茶杯抿了一口,闻言猛地被茶水呛到,忍不住放下杯子,侧过身去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都因压抑的笑意而微微抖动。
周辰疑惑地看着他:“这有何可笑?”
文白先生好不容易顺过气,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花,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失礼了。”
他缓了缓,脸上仍带着忍俊不禁的神情,“说起来,这还真不能怪贵军的士兵搜捕不力。实在是……实在是谁也想不到,这位何部长逃命的本事堪称一绝。”
“哦?”周辰来了兴趣,“怎么说?”
“他呀,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行头,竟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耄耋老翁。贵军的士兵们见他这般模样,怕是只当是个战战兢兢逃难的寻常老朽,哪里会想到这‘老人’皮下,竟是堂堂的军政部长?自然也就没有进行仔细的盘查,挥挥手就让他过关了。”
周辰心想这好像也没有多好笑啊,难道文白将军的笑点就这么低!
但随即意识到,老头可不会被免于搜查,真要说起来,国军还是有一些老兵和一些老军官,自己的士兵纪律不会这么松弛。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