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青丘墟浸在月光里,梧桐林的枝叶筛下细碎的银辉,将地面的落叶染成半透明的薄玉。
林深处那三株镇魂木格外醒目 —— 这是三年前重铸天柱后,灵均从昆仑墟带回的灵植,据说能镇住地脉中的戾气,平日始终是苍劲的墨绿色,今夜却在子夜时分骤然绽放,银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如缀满月光的雪片,每片花瓣边缘都泛着淡淡的灵光,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安抚心神的凉意。
灵均披着素色外袍,站在镇魂木前,指尖轻轻拂过银花花瓣。
花瓣上的露水沾在指腹,带着沁人的微凉,刚要滴落,却在半空顿住 —— 露水坠地时未溅起尘泥,反而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青鸟,羽翼泛着月光凝成的银纹,尖喙沾着镇魂木的灵气,绕着祭坛盘旋三圈后,突然朝着中央的镇元石碎片撞去。
“小心!”
阿若刚从林外走来,素色裙摆沾着草叶的露水,见青鸟撞向镇元石,急忙伸手想拦,却见青鸟撞在石面的刹那,化作一道银芒融入其中。
镇元石碎片突然亮起,五域版图纹路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残缺的星图,北斗七星的纹路清晰可见,唯有第七颗摇光星的位置,正缓缓渗出淡黑的气息,如墨汁般在星图上蔓延,将周围的星纹染得模糊。
“是混沌余气?”
灵均的八尾微微绷紧,狐火在掌心凝成细小的光粒,却没有贸然靠近 —— 那黑气与三年前混沌本体的气息相似,却更隐蔽,似是藏在地脉深处的戾气被星图引动。
他低头望着星图缺口,摇光星对应的方位,恰好是东荒汤谷的方向,心中隐隐泛起不安。
趴在祭坛边打盹的白泽突然惊醒,银灰色的鬃毛如钢针般竖起,对着东方的夜空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它颈间的绒毛炸开,爪子在地面划出三道浅沟,似在示警,又似在抗拒某种遥远的气息。
“白泽在预警!”
阿若急忙将怀中的开明兽图腾贴在镇魂木的树干上,青铜兽首的六目亮起绿光,与树干的纹路产生共鸣。
三株镇魂木的藤蔓突然疯长,顺着树干攀爬,在树皮上织出四道古篆:“烛龙余息”。
灵均瞳孔骤缩 —— 烛龙是北荒幽都的上古神兽,《山海经》载其 “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三年前重铸天柱时,烛龙残魂曾助玄渊净化北荒戾气,如今 “烛龙余息” 四字浮现,难道是北荒的戾气未清,又顺着地脉蔓延到了东荒?
他刚要细想,一阵翅膀扑动的声响从月色中传来。
一只灰羽信鸽穿透梧桐林的枝叶,落在灵均肩头,鸽腿上绑着一截细麻绳,系着半片焦黑的扶桑叶。
叶片边缘蜷曲,还沾着未冷的火星,叶面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齿痕,形状尖锐,带着熟悉的灼热气息 —— 与三年前炎狱凶兽留下的爪印几乎一致,只是更浅,似是幼兽所为。
“是离朱的信鸽!”
阿若伸手取下扶桑叶,指尖触到焦痕时,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叶片上的戾气还在,离朱那边定是出事了!”
灵均展开扶桑叶,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齿痕。那齿痕间距均匀,尖端带着细微的火纹,正是炎狱凶兽幼崽的特征 —— 三年前炎狱被混沌之气污染,凶兽几乎被全歼,只剩几只幼崽逃脱,当时众人以为它们不足为惧,如今看来,这些幼崽不仅存活下来,还沾染了新的戾气,竟能伤到汤谷的扶桑木。
“星图的摇光星对应汤谷,扶桑叶又带着炎狱齿痕,” 灵均的八尾在身后展开,狐火与镇魂木的银花交织成光带,“白泽预警东方,烛龙余息显字,看来东荒的地脉戾气被炎狱幼崽引动,甚至可能牵连北荒的烛龙残魂。”
阿若将开明兽图腾重新揣入怀中,藤蔓轻轻缠上灵均的手腕:“我立刻去昆仑墟通知阿渊,让他带鲛人战士去北荒查看烛龙残魂的情况;
你去东荒汤谷支援离朱,务必稳住汤谷的扶桑木 —— 那是东荒灵气的核心,若被戾气污染,五域的灵气平衡又会动荡。”
白泽对着灵均低吼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似是想随行。
灵均弯腰摸了摸它的头顶:“你随阿若去北荒,烛龙残魂认得你的气息,有你在,阿若能更安全。”
信鸽在灵均肩头轻轻啄了啄,似在催促。灵均将扶桑叶收入怀中,八尾狐火在身前凝成金色光盾:“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阿若,北荒若有异动,用开明兽图腾传讯;我到汤谷后,会让离朱派雷鸟送信回来。”
阿若点头,牵着白泽往昆仑墟的方向走去,开明兽图腾的绿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灵均则展开八尾,金色狐火照亮通往东荒的路径,信鸽在他前方引路,翅膀划破月色,留下一道灰影。
梧桐林的镇魂木银花还在绽放,镇元石的星图却愈发黯淡,摇光星的黑气渐渐扩散,似在预示着一场新的危机,正从东荒汤谷的方向,缓缓蔓延向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