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的巨掌穿透狐火的刹那，灵均只觉眉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那是伯益掷来的玉简正在融化，无数蝌蚪状的符文顺着血脉游走，在脑海中铺展开一幅浩瀚的星图。
图中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悬圃的草木，每一道星轨都与脚下的地脉相连。
“御神术，借山川之力！”
伯益的声音穿透黑气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灵均下意识地将双掌按在地面。
符文如潮水般涌入土地，悬圃的花草突然疯狂生长，原本半尺高的荧光草瞬间窜至丈许，藤蔓上的尖刺泛着幽蓝的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穷奇的巨掌牢牢缠住。
那些之前被黑气枯萎的植物也纷纷复苏，从裂缝中钻出，顺着藤蔓向上攀爬，在巨掌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网。
“这不可能！”
穷奇的鬼脸发出震耳的嘶吼，巨掌猛地发力，试图挣脱束缚。
绿网剧烈震颤，无数藤蔓被绷断，却又在瞬间长出新的枝条，反而收得更紧。
灵均能感觉到悬圃的灵气正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狐火交织成一股新的力量，顺着藤蔓注入绿网，让那些尖刺泛出淡淡的金芒。
阿若的开明兽图腾突然腾空而起，与悬圃深处的开明兽本体产生共鸣。
十颗头颅同时张开嘴，对着地面喷出十道白光。
白光渗入土地的刹那，冰城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滚烫的岩浆从深处涌出，在地上汇成五条火龙，顺着藤蔓的走向蜿蜒而上，燎得穷奇的黑气滋滋作响。
“好机会！”
离朱的通神目在剧痛中再次亮起，他忍着眼部的灼痛，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特殊的骨箭。
箭簇上裹着几片金色的羽毛，那是幼凤破壳时脱落的尾羽，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少年拉满象牙弓，三支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出，在空中交汇成一道金芒，精准地射向鬼脸的眉心。
“噗嗤 ——”
金芒穿透黑气的刹那，穷奇的鬼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眉心处炸开一团金焰，无数细小的火星飞溅，落在地上竟燃起熊熊烈火。
那些缠绕巨掌的藤蔓借着火势疯狂生长，绿网中生出无数白色的小花，花瓣飘落处，黑气如冰雪般消融。
灵均的三尾在身后剧烈摆动，狐火与地火交融，让他的瞳孔泛起淡淡的赤金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悬圃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呼吸，每一株草木都在呐喊，那些平日里沉默的生灵此刻都成了他的助力，将力量源源不断地送入体内。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穷奇的鬼脸在火焰中扭曲，巨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将绿网和火龙同时震碎。
无数碎片飞溅中，他的身形渐渐变得凝实，不再是虚无的黑影，而是化作一个身披黑甲的男子，面容与青丘墟石刻上的穷奇凶兽一般无二，只是双目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混沌之力，岂是尔等凡俗能理解的？”
黑甲男子抬手一挥，五道黑气如长矛般射出，直取灵均三人的要害。
开明兽的十颗头颅同时喷出白光，却被黑气轻易撕裂，其中一道黑气擦过灵均的肩头，顿时留下一道焦黑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伯益突然将木杖插入地缝，杖头的赤晶爆发出红光。
悬圃边缘的三座冰塔残骸突然腾空而起，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三道冰墙，挡在众人身前。
黑气撞在冰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冰屑纷飞中，伯益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动用了本源灵力。
“灵均，集中精神！”
伯益的声音带着喘息，“御神术不止能借草木之力，这冰城的每一块玄冰，都是你的武器！”
灵均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符文星图突然旋转，与冰城的轮廓重合。
他猛地抬手，冰塔残骸的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如暴雨般射向黑甲男子。
那些碎片在空中凝结成冰矛，矛尖泛着寒光，竟带着与玄冰煞相似的气息。
阿若与开明兽同时发力，十道白光再次注入地缝。
这一次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无数冰锥，与冰矛交织成一道冰火交织的洪流。
离朱的骨箭则混在洪流中，三支凤羽箭如同金色的游鱼，避开黑气的阻拦，直取黑甲男子的咽喉。
穷奇的黑甲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凶兽的虚影，挡住了冰火洪流，但凤羽箭却穿透了虚影，其中一支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
男子低头看着血珠落在地上，腐蚀出冒烟的小坑，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们成功激怒我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纯黑色的光球，周围的空气都被吸了过去，发出尖锐的呼啸，“这是我炼化百年的混沌之核，就让你们尝尝化为虚无的滋味。”
光球刚一出现，悬圃的花草便开始枯萎，地脉的震动也变得微弱。
灵均感到体内的灵力正在被吸走，御神术的符文开始变得黯淡。
阿若的藤蔓迅速枯萎，离朱的通神目彻底失去光泽，连开明兽的十颗头颅都显得萎靡不振。
“一起上！”
灵均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
三尾狐火与御神术的符文同时爆发出强光，他将所有力量注入冰城的地脉，让那些即将熄灭的地火再次喷涌，与空中的冰锥融合成一道七彩的光柱，“阿若，引开明兽之力！离朱，射它的掌心！”
阿若的绿裙无风自动，开明兽的十颗头颅同时献祭出一缕精血，融入光柱之中。
离朱则用尽最后力气射出三支骨箭，箭头拖着长长的金芒，如三颗流星撞向黑色光球。
三道攻击与混沌之核碰撞的刹那，整个悬圃陷入一片死寂。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一片纯粹的虚无。
所有的声音、光线、气息都被吞噬，灵均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灵均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悬圃的花草已所剩无几，只剩下烧焦的藤蔓和融化的冰渣。
阿若和离朱倒在不远处，气息微弱，显然都耗尽了灵力。
穷奇的黑甲男子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空中残留着淡淡的黑气，正被逐渐散去的乌云吞噬。
开明兽的本体蜷缩在地上，十颗头颅都闭着眼睛，雪白的鳞甲失去了光泽，显然也消耗巨大。
“我们…… 赢了？”
离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挣扎着坐起来，通神目的位置覆盖着一层血丝。
灵均摇了摇头，望向悬圃边缘的缺口。
那里的空间有些扭曲，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冰城正在崩塌，显然穷奇虽然退去，却留下了最后的礼物。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御神术的符文还在隐隐发光，与《山海图录》的残卷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还没有。”
灵均握紧拳头，三尾缓缓收起，“但我们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