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江南博物馆的“沈家文化特展”已开展三月有余。展厅内人流不息,大多是冲着展柜里那枚桃花玉佩和《阴山雪狐》手稿来的——前者是沈砚之与白灵的定情信物,后者则记录了那段跨越种族的深情,历经百年,依旧能让人心头一热。
负责展厅讲解的实习生林晓,是个刚读大三的历史系学生。她对这段故事的痴迷,远超其他同事——不仅能背出白灵绝笔信的全文,还特意翻遍了博物馆馆藏的沈家文献,甚至写了篇关于“塞北人狐恋与江南文脉传承”的课程论文。
这日闭馆前,林晓像往常一样,走到桃花玉佩的展柜前,仔细擦拭玻璃上的灰尘。夕阳透过展厅的落地窗,洒在玉佩上,温润的玉质映出淡淡的桃花纹,竟让她恍惚觉得,玉佩似乎在轻轻发烫。
“奇怪,怎么会有温度?”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玉佩依旧是那个静静躺在展柜里的文物,没有任何异常。可刚才指尖触到玻璃的瞬间,那股暖意却真实存在,还伴着一丝极淡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气息——和她在文献里看到的,对白灵气息的描述一模一样。
林晓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最近研究得太入迷,产生了错觉。她整理好展柜,锁上展厅大门,转身离开了博物馆。
当晚,林晓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是漫天飞雪的塞北阴山,她穿着一身素白狐裘,站在破败的山神庙前。不远处,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勒住缰绳,胯下的枣红马在雪地里刨着蹄子,男子的侧脸温文尔雅,眉眼间带着几分焦急,正是文献里记载的沈砚之模样。
“白灵!”男子看到她,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催马奔来,翻身下马时差点摔倒,“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林晓愣住了,想说自己不是白灵,可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男子伸手握住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而熟悉,和白天擦展柜时感受到的暖意一模一样。
“跟我回江南吧。”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恳求,“我知道人狐殊途,可我不在乎。我想和你一起看桃花,一起过安稳日子,再也不分开。”
林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胀。她想点头,却看到自己的指尖渐渐变得透明,身体也开始消散——像文献里写的,白灵魂飞魄散的模样。
“沈郎……”她终于发出声音,却不是自己的音色,而是清冽如泉水的女声,“来不及了……你要好好活着……”
“不要!”沈砚之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握住一片冰冷的雪花,“白灵!白灵——!”
林晓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窗外天已微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喃喃自语,心跳依旧飞快。梦里的场景太真实,沈砚之的眼神、白灵的声音,还有那股冷香,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经历了那段遗憾的过往。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每次去展厅,都会特意多待在桃花玉佩前。她发现,只要自己靠近展柜,就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暖意和冷香,有时甚至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像是沈砚之的低语,又像是白灵的叹息。
她开始怀疑,这枚玉佩是不是真的藏着沈砚之和白灵的执念。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查阅了更多沈家文献,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家族日记里,看到了沈念白留下的记载:“桃花玉佩乃先祖传家之物,浸过白灵狐血与沈砚之泪,藏有二人魂魄残念,遇有缘人,可现过往之景。”
“有缘人?”林晓心中一动。难道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
这日闭馆后,林晓再次留在展厅,对着桃花玉佩轻声说:“沈先生,白灵姑娘,如果你们真的在这枚玉佩里,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们?我想知道,你们后来,有没有再见面。”
话音刚落,展柜里的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温润的玉质上,竟缓缓映出画面——
是江南的春天,沈砚之坟前的松树已长得亭亭如盖,一个身着浅灰学生装的少女(正是沈念白)正蹲在坟前,将一枚桃花玉佩埋进土里。而在少女身后,站着一对男女,男子身着青衫,女子穿着素白狐裘,两人相视而笑,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之前的透明模样。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白灵的声音在展厅里响起,清冽中带着温柔。
“谢谢你,念白。”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感激,“也谢谢你,小姑娘。”
林晓看着玉佩里的画面,眼泪再次掉下来。她终于明白,沈念白将玉佩埋在沈砚之坟前,不是为了让它永远沉睡,而是为了让沈砚之和白灵的执念相遇——狐血与泪水相融,魂魄残念相合,他们终于在另一个时空,实现了当年的约定。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林晓笑着说,声音带着哽咽,“我会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让大家都知道,真的有爱情,能跨越种族、跨越生死,永远不被遗忘。”
玉佩的光芒渐渐消散,暖意和冷香也随之淡去。林晓知道,沈砚之和白灵已经离开了,去了他们向往的江南,过着安稳的日子。
从那以后,林晓依旧每天在展厅讲解沈砚之和白灵的故事,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和温柔。她会告诉游客,这枚玉佩不仅是文物,更是爱情的见证;会告诉他们,沈砚之和白灵最终在江南重逢,再也没有分离。
有时,会有游客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重逢了?文献里没有记载啊。”
林晓会笑着指了指桃花玉佩:“是玉佩告诉我的。它藏着他们的执念,也藏着他们的圆满。”
游客们大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只有林晓自己知道,这是真的。那个梦,那段玉佩里的画面,还有那股暖意和冷香,都是沈砚之和白灵留给她的礼物——一份跨越百年的温柔,一份关于爱的信念。
二零二四年春天,林晓毕业,正式成为江南博物馆的讲解员。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桃花玉佩展柜旁,放了一盆新鲜的桃花——是她从江南老家带来的品种,开得粉嫩娇艳,和玉佩上的桃花纹一模一样。
“沈先生,白灵姑娘,”她对着玉佩轻声说,“江南的桃花开了,你们看到了吗?”
展柜里的玉佩静静躺着,阳光洒在上面,映出淡淡的光晕,像是在回应她的问候。
窗外,江南的春风温柔,桃花灼灼。林晓知道,沈砚之和白灵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满院桃花,过着他们当年向往的安稳日子。而这枚桃花玉佩,会继续留在博物馆里,带着他们的故事,温暖更多人,也让这份跨越百年的爱情,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