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裘二。”
“裘二?他去县衙做什么?这小子不会想要杀了张兴望吧?”
“不错。”
师姐不管发丝被夜风吹拂的遭乱,我却是忙理着她的青丝,不让它乱飞。一边说道:“让我猜猜,且是我逃离县衙之后,师姐于半路之上将裘二拦下。”
“开口第一句便是,你可知,为何你是家中独子,却偏偏落了一个裘二的名头?”
师姐听着我的推测,而后顺手接过我挽起的发髻,极为熟练的扎了一个马尾后,便说道:“你推测的不能算不对,但我只是同他言说了其中的利害,也不管他信或者不信,因为本就是一步闲棋。”
“我同他说,若张兴望活,他裘二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他的父亲是不会因为对裘二的偏爱而有所动摇的。县尉这个位子,裘羽已然稳坐了十年,但这十年之中,他的野心却并没有被消磨,反而在田翠翠的撺掇之下,越发的难以忍受。”
“同样,即便裘羽再怎么能忍,张宝田也不会放过他。不仅仅是为了官位,更多的是因为脸面。”
我听着师姐的意思,且是说道:“照这么说,田翠翠才是最后的赢家,怎么斗她都不亏的。”
“这你便想错了。因为无论是张宝田,亦或是裘羽,都不会让田翠翠活着!关键是,田翠翠要如何死,才能打消田如龙的猜疑!”
我微微一愣,而后说道:“不会吧!他们这么玩,会没有朋友的!”
师姐看着我,笑了笑说道:“想通了?”
我点点头,说道:“想通了。通的不能再通了。没有谁能比我合适当这个凶手,也没有哪个人能胜任我此时的身份。”
师姐回头看着我,说道:“去吧。接下来我要好好休息些时日,记得明早带一些馒头回来。”
我点了点头,而后起身朝着师姐看了一眼,便一跃而下,朝着县衙之中而去。
而此时的师姐,亦是起身,看着我进入县衙之后,才缓缓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去。
师姐的棋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我此时,便是师姐棋盘之上的一颗棋子。我不知道师姐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包括将我出其不意的行为都一一算计在了心中,若是在平日,或者换个人来看待此事,无疑会问我一句:“怕不怕!”
起初我是怕的,这并非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随之又想到,能有这样一个老婆,自己这辈子即便是躺着,都不用去为了生计发愁,这可能是我辛辛苦苦积累了近三十年的功德一朝发放了下来!
这是好事!
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好胜心的人。
男人就一定要强过女人吗?
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但所有男人的潜意识里,都存在着一个声音:身为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强!尤其是自己的老婆!
但我此时却是想说:“别傻了兄弟,你所认为的,有没有可能是一种错觉?亦或者,是她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若是如此,兄弟,听天由命吧。”
强者从来都不会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便如同师姐,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为情所伤的苦命女子。
我丝毫不怀疑师姐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然开始算计我,但我却不想去追究这些细节,因为当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的时候,我怕我接受不了那种苍白的、无力的、痛苦的现实。
起码现如今,一切都朝着我不敢想的方向发展着。
我不想当一个清醒的人,因为那样无疑是最为痛苦的。
因为有很多事情,你即便再如何努力,他也不会变成你想要的结果。
伤春悲秋要不得,人间清醒,更要不得。
所以,难得糊涂。
并非是因为不了解而糊涂,而是在了解明白事情的所有经过之后,依旧选择糊涂,这是一种莫大的智慧,同时也是一种豁达的心境。
但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希望用在自己身上。
毕竟我是一个小心眼,受不了任何委屈。
裘二的身形倒是诠释了什么叫做夜敲寡妇门,只见他整个人都猫着,即便周围没有丝毫的身影,依旧走两步,看三看,这就让我跟踪的有点难受了,谁家好人做这个?
我本以为裘二会直朝着张兴望的住处而去,哪不曾想,别有际遇?
我此时已然跟着裘二来到了县衙的后宅,出奇的,后宅之中并没有什么丫鬟仆役把守,仿佛后宅的主人早已经预料到,今夜会有人前来。
只见裘二摸着黑,朝着柴房而去。来到房门前时,却是发出了“咕咕咕”的鸽子叫声。
半晌之后,那门才微微打开,而后一只白皙的手掌便伸了出来,一把将裘二拉了进去。
我趴在柴房的屋顶,虽说这有些少儿不宜,但毕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
偷偷揭开一块瓦当后,便看见两个急不可耐的人已然相互缠绵在了一块。
“你轻点!”
“翠儿,可想死我了。老头子看的紧,已然耽搁了不少时辰......大人今夜不会突然回来吧?”
“莫要提那扫兴的人。他且是忙着搜刮银钱,今夜必然不会回来。”
“那公子伤势如何?”
“他?管他作甚?一个乞儿,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且是他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老是问这问那的,莫非是嫌我人老珠黄了,可是翠香楼里的姑娘勾了你的魂儿去?”
“瞧你说的,她们那些手段,哪里有你的半分功夫,且让侄儿好好讨教讨教,手艺生疏了没有......”
我轻轻的盖上了瓦当,而后看着满天的繁星,心中一叹:“兄弟,你是真饿了!”
不过别的不说,那田翠翠的样貌倒是看起来保养的不错。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妹妹当成宝?
又一个人间清醒。
但我却是不知道,裘羽在得知了自己儿子睡了自己的姘头之后,会有什么下意识的反应?
贵圈真乱,一晚上的,这个瓜没想到还有后续......
我悄悄的落在地面,听着柴房之中缓缓响起的声音,而后看着挂在门上的铜锁,心中暗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后“咔嚓”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二人锁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