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猫着腰,在一丛茂密的蕨菜后面扒拉,想看看底下有没有藏着啥宝贝。突然,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哗啦啦乱响,像是有什么大家伙正猛地冲过来!
我心口猛地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黑乎乎、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影子,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从林子里猛地窜了出来!
是野猪!真他娘的是野猪!
那家伙獠牙外翻,眼睛通红,浑身鬃毛黑硬,沾满了松脂和泥巴,看着就吓人!它显然也没料到这儿有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威胁性的哼叫,蹄子刨着地,低下头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魂都快吓飞了!外婆的话像闪电一样劈进脑子里:“遇到野猪莫慌!莫直线跑!找大树绕!找陡坡跳!它拐弯笨!”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想也不想就往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松树后面躲!野猪冲得猛,一下子刹不住,“咚”一声闷响,獠牙狠狠撞在树干上,撞得树皮木屑乱飞,整棵树都晃了晃!
我趁它晕头转向的功夫,拼命往旁边一个长满灌木的土坡上爬!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手脚并用,也顾不上被荆棘划破的疼了,只想离这个瘟神远点!
那野猪晃了晃脑袋,更怒了,哼哧声更响,转身又朝我冲来!我吓得屁滚尿流,眼看它就要冲到坡下,我闭着眼就往旁边猛地一扑!
就在这节骨眼上,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极其凄厉惨烈的猪嚎!那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还带着点泥土塌陷的哗啦声。
我惊魂未定地趴在坡上,半天没敢动。预想的冲撞没来,反而没了动静?只有那惨嚎声还在林子里回荡,听着怪瘆人的。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往前一看——
咦?那大家伙呢?
刚才它冲过来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我壮着胆子,手脚发软地往前挪了几步,伸头一看——
天老爷!那野猪!竟然掉进了一个大土坑里!
那坑不知道是啥时候塌陷出来的,还是以前猎人挖的陷阱废弃了,里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只听到坑底传来吭哧吭哧的、痛苦的喘息声,还有爪子刨土和挣扎的动静,但好像爬不上来。
我愣在那儿,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冷汗把衣服都溻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
它……它掉进去了?它追我,自己掉坑里了?
巨大的恐惧慢慢褪去,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像火山喷发一样,猛地从我心底炸开来!
山神爷!土地公公!你们真显灵了啊!不仅赏饭吃,还送了这么大一块肉上门!
我趴在坑边,小心地往下看。那野猪在坑底折腾,好像摔得不轻,一条腿别扭地歪着,哼哧声都带着痛楚。但它个头太大,坑虽然深,也没能完全把它困死,它还在使劲扑腾。
弄死它!必须弄死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激动得浑身发抖!这么大一头野猪!全是肉啊!要是能把它弄出来,把肉割下来,熏干,拿到集市上去卖……得卖多少钱啊?!别说学费,连书本费、文具费,说不定都能凑齐了!
说干就干!机会就在眼前,拼了!
可咋弄死它呢?它虽然掉坑里了,可还是个活生生的大家伙,獠牙那么长,力气那么大,我跳下去跟它拼命?那是送死!
我急得围着土坑转圈,脑子飞快地转。砍柴刀!对,我有刀!
我抽出别在后腰的砍柴刀。这刀磨得锋利,砍树枝没问题,可对付皮糙肉厚的野猪……隔着这么远,咋砍?它一扑腾,我根本够不着。
找石头砸!我赶紧四处找大石头,吭哧吭哧地抱起来,朝着坑底那个晃动的黑影子狠狠砸下去!
“砰!”“哼哧!”石头好像砸中了,野猪痛得叫了一声,更狂躁地扑腾起来,尘土飞扬。但它皮太厚了,几下石头根本砸不死它。
咋办?咋办?我急得满头大汗。时间拖得越久,它万一缓过劲,或者引来别的啥东西,就麻烦了!
我得下去!不下去根本弄不死它!
可怎么下去才能不被它伤到?坑沿挺陡的……
有了!我眼睛一亮!砍树枝!用长树枝削尖了,站在坑边往上一点的地方,往下捅!捅它的脖子!捅它的眼睛!外婆说过,再厉害的野猪,眼睛脖子也是软的!
我立刻跑到旁边,找了一根又长又结实的硬木树枝,用砍柴刀唰唰地削,把一头削得尖尖的,做成一个简易的长矛。
手里握着这粗糙的“武器”,我心里多了点底气。再次爬到坑边,看准了那野猪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扬起的脑袋,看准它那哼哧哼哧喘气的脖子——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尖树枝狠狠朝下捅去!
“噗嗤”一声闷响!好像捅中了!
野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猛地一甩头!巨大的力量顺着木棍传上来,震得我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它疯狂地挣扎起来,血溅得到处都是!
我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咚咚咚地跳,看着那根还在颤动的木棍,手都在抖。
它……它死了吗?
坑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哼哧声,还有血滴落的滴答声。
我喘着粗气,等了很久很久,直到下面彻底没了声息。
成了?我真的……弄死了一头野猪?
巨大的狂喜和一点点的害怕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发抖。看着那个黑黢黢的土坑,我知道,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刚开始。
怎么把这大家伙弄出来?怎么把它分解了运回我的山洞?这么大,我弄得动吗?
但不管多难,我都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