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问:“科举考的是什么?”
朱高迪:“四书五经,圣人文章。”
就在朱高迪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朱元璋的声音,也在这刹那之间,冻结了整个大殿!
“那你告诉咱!”
“你的‘格物院’里,有几个举人?!”
“有几个进士?!”
轰!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记看不见的万钧重锤,狠狠地,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才是所有问题的核心!
这才是最根本、最无法回避的矛盾所在!
科举!
这才是大明朝,乃至历朝历代,皇权与士大夫集团之间,那个最核心的政治契约!
朱元璋的语速,在这一刻猛然加快!
他的气势,更是层层叠加,化作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风暴,疯狂地席卷向龙椅之上的朱高迪!
“你这套东西,不考圣贤书!”
“不论文采德行!”
“只看那些算术、营造的工匠之术!”
“你这是要废了咱的科举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滚滚天雷,震得整个奉天殿都在嗡嗡作响!
“你这是要废了咱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根本吗?!”
没错!
底下那些文官们听到这话,简直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陛下圣明啊!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你把科举给废了,我们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以后还怎么当官?!
这不就是砸了我们所有人的饭碗吗?!
就在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煽动到了顶点之时!
朱元璋猛地伸出那根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朱高迪的眉心!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最后的通牒!
一个毫无任何转圜余地的、必死的选择题!
“咱现在给你最后一个选择!”
“立刻!”
“马上!”
“解散格物院!”
“焚毁所有图纸器物!”
“将那些不读圣贤书的妖人全部给咱打入天牢!”
“咱!”
“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声音猛地一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血腥与杀意!
“否则——”
“你,就是乱我华夏道统的千古罪人!”
“咱,必亲手将你……”
他一字一顿,吼出了那四个足以让任何人魂飞魄散的字!
“——挫!骨!扬!灰!”
轰隆!
挫骨扬灰!
这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神罚,在大殿之中来回激荡,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煞气,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开始战栗!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彻彻底底地傻了!
这……这已经不是威胁了!
这是太祖皇帝,对他最看好的皇孙,下达的最终死亡宣告!
整个大殿,死寂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死死地聚焦在了那张龙椅之上!
聚焦在了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皇帝身上!
这是一个必死的选择题!
选择生,就意味着他必须亲手解散格物院,将自己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
那他之前所说的一切,什么星辰大海,什么文明征途,就将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将威信尽失,彻底出局!
选择死,那更简单!
他将立刻被打上“文明罪人”的烙印,背负着千古骂名,被自己最敬畏的皇爷爷,亲手处死!
挫骨扬灰!
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瘫在不远处的朱高炽和朱允炆,看着这一幕,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已经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极度残忍和快意的笑容!
赢了!
他们赢定了!
不管他怎么选,他都死定了!
在这场终极的、关于整个文明意识形态的审判之中,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看着龙椅上的朱高迪。
想看他,如何在这场必死的审判之中,做出他最后的选择。
然而!
面对朱元璋那毁天灭地般的杀意,以及满朝文武那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龙椅上的朱高迪,非但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恐惧!
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微笑。
来了!
朱高迪心中跟明镜似的。
图穷匕见了!
老头子终究还是被天幕那句“文明浩劫”给彻底逼到了墙角!
不过……这不正好吗?
这个看似必死的局,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也为这满朝文武准备的,最好的舞台啊!
他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底下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硬扛到底?!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朱高迪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那九十九级御阶。
他的脚步依旧很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一直走,一直走,最终,站定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爷孙二人,四目相对。
一个,是开创了铁血王朝的旧时代君主,眼中是尸山血海般的决绝杀意。
一个,是即将开启全新征途的未来帝王,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从容。
他不慌不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半分波澜,反而向着全场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反驳,也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
“皇爷爷,各位大人。”
“儒学之核心,一为‘修身齐家’以对内,二为‘治国平天下’以对外。”
“敢问……”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全场,那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
“当瓦剌的铁骑再一次兵临我北京城下之时,我们是用道德文章去感化他们,劝他们悬崖勒马?”
“还是用坚船利炮,去保卫我们的百姓和我们的文明?!”
轰!
这个问题,太过现实!
太过残酷!
就像是一把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每一个文官的心上!
它直接撕碎了所有关于道统、仁义的虚伪外衣,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