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回到自己租住的老小区，推开门时天色已完全黑透。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照在那件青铜鼎上，古老的纹路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他将那面铜镜取出来，放在桌上仔细端详。
镜面泛着幽幽寒光，镜背的纹饰繁复精致。
“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林轩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镜缘，能感受到铜器特有的冰凉触感。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九转玄医诀》里关于灵器的记载——上古医仙曾炼制过三十六件辅助法器，每件都能助人破开迷障。
难道这镜子也是其中之一？
念头刚起，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林轩猛地睁眼，只见镜中竟映出了白天那块玉器的影像。不，不止玉器，还有更多东西——一整个房间的场景在镜中展开。
那是个布置阴森的密室，四周摆满了各种古玩。
玉器摆在正中的红木架上，旁边站着白天那个男人，正在跟另一个穿唐装的老者说话。
“林轩那小子一眼就看出东西不对，这人不简单。”男人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唐装老者冷笑：“区区一个落魄鉴宝师，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过他既然看出了门道，留着终归是隐患。”
“三爷的意思是……”
“让他永远闭嘴。”老者挥挥手，“明天就动手，做得干净点。”
镜中画面骤然消散。
林轩的手心沁出冷汗。
这铜镜不仅能看穿物品真伪，竟然还能监听远处的对话！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盯上，必须尽快做出应对。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苏雨涵。
“喂？”林轩接通电话，声音刻意压得很平静。
“林轩，我查到那个男人的底细了。”苏雨涵的语气透着紧张，“他叫赵东来，是本地有名的文物贩子，背后还牵扯着一个叫的人物。这个三爷在古玩圈势力很大，手底下养了不少打手。”
林轩心头一紧。果然跟镜中看到的情况吻合。
“你怎么突然去查这个？”他问。
“我总觉得今天那件事不对劲。”苏雨涵顿了顿，“直觉告诉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小心点，别一个人出门。”
林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担心我？”
“少贫嘴！”电话那头传来苏雨涵恼羞成怒的声音，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挂断电话后，林轩陷入沉思。
赵东来背后的三爷显然不是普通人物，而那块玉器肯定也藏着更大的秘密。从镜子显示的情况来看，那玉器内部刻有某种特殊的符文阵法，绝非寻常古董那么简单。
他翻出手机，找到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林轩？稀客啊。”
“老钱，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林轩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叫赵东来，还有他背后那个三爷。”
钱振海是林轩当年在古玩圈结识的老朋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在道上颇有人脉。两人虽然很久没见，但交情还在。
“查人可以，不过你小子消失这么久，突然冒出来就是找我办事？”钱振海语气里带着调侃。
“改天请你喝酒。”林轩笑道，“先把正事办了。”
“行，给我一晚上时间。”
挂断电话，林轩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在眼前缓缓散开。
三年前那场陷害历历在目。
师兄张明远设局让他看走眼，导致他赔光所有积蓄，在古玩圈名誉扫地。那种从云端跌入泥潭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现在机会来了。
《九转玄医诀》赋予他的不仅是医术和鉴宝能力，更是重新崛起的资本。他要一步步爬回去，把当年踩在他头上的人全部踩下去。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林轩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林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听起来很年轻，“我是白语嫣，市刑警队的。有件案子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方便明天见个面吗？”
刑警队？
林轩眉头微皱，脑中飞速思索这通电话的来意。他最近除了给苏雨涵治病，就是摆地摊卖古玩，应该不至于惹上警察才对。
“什么案子？”他试探着问。
“电话里不太方便说。”白语嫣的声音公事公办，“明天上午十点，市公安局见面详谈。”
不等林轩回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林轩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升起一丝警觉。这个白语嫣突然找上门，会不会跟赵东来有关？还是说，自己最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某些部门的注意？
他掐灭烟头，重新坐回桌前。
铜镜静静躺在那里，镜面上什么也没有显示。林轩伸手触碰镜面，心中默念《九转玄医诀》里的口诀。下一秒，镜面再次泛起波纹，这次出现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中是一间审讯室，白语嫣正坐在桌前翻看卷宗。她大约二十七八岁，五官精致，身材高挑，一身警服穿得英气十足。
卷宗上赫然写着“文物走私案”几个大字。
林轩心跳加速。原来白语嫣找他，是因为文物走私案。而这个案子，很可能跟赵东来有关。
他继续观察镜中画面，只见白语嫣翻到某一页，上面贴着几张照片。照片里拍摄的正是各种古玩，其中一张赫然是今天赵东来拿出来的那块玉器！
“这些文物都是从海外走私回来的赃物。”镜中传来白语嫣的声音，她似乎在跟同事交流，“根据线报，最近有一批国宝级文物即将流入黑市，我们必须尽快查清背后的网络。”
“那个林轩靠得住吗？”旁边一个男警察问道。
白语嫣沉吟片刻：“他三年前是鉴宝界的天才，虽然后来出了事，但技术应该还在。而且根据调查，他最近频繁出现在古玩市场，很可能知道一些内幕。”
“万一他也是同伙呢？”
“所以才要见面试探。”白语嫣合上卷宗，眼神锐利，“如果他真有问题，我不会放过他。”
镜中画面消失。
林轩靠在椅背上，脑中飞速整理信息。看来白语嫣找他，既是想借助他的鉴宝能力协助破案，也是在怀疑他跟文物走私有关联。这倒是个机会——如果能借助警方的力量，说不定可以一举铲除赵东来和三爷这伙人。
但问题是，他该不该暴露自己的真实能力？
《九转玄医诀》带来的神奇力量一旦被外界知晓，必然会引来无穷麻烦。他必须谨慎行事，既要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在古玩圈站稳脚跟，又不能暴露太多底牌。
深夜时分，钱振海的电话打了过来。
“查到了。”钱振海压低声音，“赵东来确实是文物贩子，但他只是个马前卒。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徐三爷，本名徐云天，在古玩圈摸爬滚打三十多年，手段狠辣，势力庞大。据说他手里掌握着一条完整的文物走私产业链，从海外收购到国内销赃一条龙。”
林轩心中一凛：“还有呢？”
“徐三爷最近在筹备一场地下拍卖会，据说会有重量级文物出现。具体时间地点还没确定，但圈内人都在传这个消息。”钱振海顿了顿，“林轩，你最好别掺和这趟浑水。徐三爷不是好惹的，上次有人坏了他的生意，第二天就在江里捞出了尸体。”
“我知道分寸。”林轩道谢后挂断电话。
地下拍卖会……
这倒是个有趣的线索。如果能参加那场拍卖会，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甚至有机会见到徐三爷本人。
但前提是，他得先应付明天跟白语嫣的见面。
翌日上午，林轩准时出现在市公安局门口。
这栋灰色建筑透着威严肃穆的气息，进进出出的都是制服笔挺的警察。林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了进去。
前台登记后，很快就有警员带他上楼。
走廊里传来各种声音——打字声、电话铃声、交谈声，混杂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林轩跟着警员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在一扇办公室门前停下。
“白队，林轩到了。”警员敲了敲门。
“让他进来。”
推门而入，林轩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白语嫣。
她比镜中看到的更加冷艳，一双丹凤眼透着凌厉的光芒。即便坐在那里不说话，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文件和茶杯，连笔筒里的笔都按照高度排列得井井有条。
“坐。”白语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在林轩身上扫过，像是在打量猎物。
林轩坐下，神色自若：“白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古玩市场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文物。”白语嫣开门见山，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照片推到林轩面前，“作为曾经的鉴宝师，你应该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吧。”
林轩扫了一眼照片，心中有数。照片上的古玩确实都是珍品，其中不乏国宝级文物。但他表面上只是淡淡点头：“确实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白语嫣挑眉，“这些都是从海外走私回来的赃物，现在正在黑市流通。林先生最近频繁出入古玩市场，难道没有听说过？”
话里有话。
林轩当然听出了白语嫣的试探，但他面不改色：“我只是个摆地摊的，哪有资格接触这种级别的东西。”
“是吗？”白语嫣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三天前在古玩街跟赵东来有过接触。赵东来是我们重点监控对象，林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林轩心头一紧，但表情依然平静：“那天确实见过他，不过只是他主动找上门让我帮忙鉴定东西，我看出是假货就拒绝了。”
“假货？”白语嫣目光变得锐利，“你确定那是假货？”
“当然。”林轩毫不犹豫地回答。
白语嫣盯着林轩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破绽。
然而林轩的目光清澈坦荡，丝毫没有闪躲。他甚至主动补充道：“赵东来拿出的那件青铜器，仿制手法很劣质。包浆做得太假，器型比例也不对。我当场就指出了问题，他脸色很难看，说了几句狠话就走了。”
“你记得那件青铜器的具体特征吗？”白语嫣拿起笔，做出记录的姿态。
林轩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是一件商代爵杯，高约二十厘米。器身有饕餮纹，但纹路生硬，明显是机器刻的。底部铭文更是漏洞百出，几个字的写法完全不符合商代规范。”
白语嫣飞快记录着，时不时抬眼观察林轩的神态。
这个男人表现得太过从容了。
要么是真的清白，要么就是演技高超。凭她多年办案经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很懂行。”白语嫣放下笔，语气略有缓和，“我听说你当年在鉴宝界名气不小，为什么会沦落到摆地摊？”
话题转得很快，显然是另一种试探。
林轩神色暗淡下来，苦笑道：“白队长查得真仔细。不瞒您说，我确实栽过跟头。三年前看走眼，把一件假货当成真品收了，结果赔了个底朝天。从那以后，圈里人都说我眼力不行了，再也没人找我鉴定东西。”
“三年前？”白语嫣眼神微动，“具体是哪一年哪一月？”
“2021年4月。”林轩答得很快，“那次的教训我永远不会忘。”
白语嫣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份档案。她看了看屏幕，又看向林轩：“你说的那件假货，是一件汉代玉璧？”
林轩心中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