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话语平淡,却如同惊雷般在林凡耳边炸响。
她不仅一眼看穿了苏璇的伤势根源,点出了蚀心魔使的名号,更是直接道破了他身上最大的两个秘密——青霖仙子的关联,以及混沌祖龙的传承!
林凡心中剧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混沌龙力在体内悄然流转,戒备到了极点。眼前这位听雨阁主,其眼光之毒辣,实力之深不可测,远超他的想象。在她面前,自己仿佛毫无秘密可言。
看到林凡瞬间的戒备姿态,白衣女子却并未动怒,反而那清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不必紧张。”她转过身,重新面向那方小池,素手轻拂,池面漾开圈圈涟漪,“若是要害你,在你踏入这天帝山范围时,我便有不下十种方法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青霖既然将此剑予你,让你来此,便是信你。”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与淡然。
林凡闻言,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确实,以对方展现出的手段和眼力,若真有恶意,自己根本无力反抗。他深吸一口气,散去戒备,再次恭敬行礼:“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确是林凡,承蒙青霖仙子前辈相助,才得以侥幸脱困。此次冒昧前来,实是因内子伤势沉重,且遭域外天魔势力追杀,迫不得已,恳请前辈施以援手,暂借宝地容身。”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苏璇的伤势是眼下最紧迫的问题。
听雨阁主没有回头,目光悠然地望着池中游动的灵鲤,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语气听不出喜怒:“苏璇,身负天凤原始祖血,本是凤族中兴的希望,可惜……命运多舛,成了他人棋局中的‘钥匙’。那蚀心老魔的‘锁魂魔印’歹毒异常,已与她神魂本源纠缠,强行祛除,轻则神魂受损,境界跌落,重则魂飞魄散。”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自然有,但皆非易事。”听雨阁主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再次落在林凡身上,“其一,寻得专克神魂诅咒的天地奇珍,如‘净魂仙莲’、‘九窍玲珑果’,以其纯粹生机与净化之力,徐徐图之,或可化解。其二,找到施术者,逼其解除。其三……待你混沌祖龙传承大成,以混沌本源之力,包容万物,演化生机,自可将其同化炼除。”
净魂仙莲?九窍玲珑果?这些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可遇不可求。逼蚀心魔使解除?更是难如登天。看来,短期内最可行的,反而是依靠自己混沌祖龙之力的成长。
“至于她亏损的原始祖血……”听雨阁主继续道,“此乃本源之伤,寻常丹药灵石无用。需以同源凤族精血或蕴含磅礴生机的圣物弥补,或者……等待她自身血脉缓慢复苏,但这需要时间,而你们,最缺的恐怕就是时间。”
林凡沉默。无论是魔印还是祖血亏空,解决起来都极其困难。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前辈……”林凡抬起头,目光坚定,“无论多难,晚辈定会寻得方法,治好璇儿。在此之前,恳请前辈允许我等在此暂避,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听雨阁主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担当,微微颔首:“此地清静,阵法自成一方天地,便是‘圣殿’的爪牙,也休想轻易窥探。你们可以在此住下。至于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亭台楼阁,望向了天帝山那巍峨的山巅方向:“日后,或许真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届时,望你莫要推辞。”
林凡毫不犹豫:“前辈今日收留之恩,林凡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只要不违本心,林凡定义不容辞!”
“好。”听雨阁主不再多言,袖袍轻轻一拂。
旁边一间厢房的门无声开启,里面布置简洁,却一尘不染,一张玉床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有助于稳定神魂。“让她在此静养,我会以‘安魂曲’助她稳固神魂,延缓魔印侵蚀。你自便吧,院中灵气尚可,可供你修行。无事莫要扰我清静。”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林凡,指尖再次落在琴弦之上,一缕清越空灵、仿佛能涤荡神魂的琴音缓缓流淌而出,笼罩住玉榻上的苏璇。在这琴音之下,苏璇的气息果然变得更加平稳悠长,连眉宇间那丝痛苦都淡去了不少。
林凡心中感激,再次躬身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苏璇抱起,送入厢房,安置在玉床之上。他坐在床边,握着苏璇冰凉的手,看了许久,才轻轻退出房间,掩上房门。
站在清幽的小院中,林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从踏入葬凤渊,直至此刻,他那根始终紧绷的弦,才算是稍稍松弛了几分。至少,苏璇暂时安全了,也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落脚点。
但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蚀心魔使逃脱,圣殿绝不会善罢甘休。苏璇的伤势如同悬顶之剑。而他自己,也需要尽快提升实力。
他回想起蚀心魔使和影煞都曾提到的那个时间点——“星晦之日”!
“前辈,”林凡走到亭外,对着那抚琴的背影恭敬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那域外天魔屡次提及‘星晦之日’,似乎与他们的阴谋至关重要,不知前辈可知晓此为何意?”
琴音未停,听雨阁主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旋律传来:“星晦之日,乃周天星辰之力运转中的一个特殊周期。彼时,诸天星力晦暗,天地法则会出现短暂的紊乱与薄弱,尤其是一些依托星辰之力或特定天地法则运转的古老封印、禁制,其力量会降至谷底。”
林凡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了蚀心魔使欲以苏璇祖血开启的“归墟之门”!难道……
“前辈,那‘归墟之门’,是否便是在星晦之日最易开启?”
琴音微微一顿,听雨阁主侧过半张脸,月光般的眸子扫了林凡一眼:“你倒是敏锐。不错,归墟,乃万界终点,亦是起点,蕴藏着超越此界法则的终极奥秘。其门户飘忽不定,封印极强。唯在星晦之日,封印之力最弱,再辅以特定的‘钥匙’——比如,完整的天凤原始祖血中蕴含的涅盘创生之力,以及……混沌祖龙传承代表的包容演化之力,方有极大可能强行洞开一丝缝隙。”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域外天魔和寂灭龙皇的最终目标,果然是归墟!他们需要苏璇的祖血和自己的混沌本源,在星晦之日,强行打开归墟之门!
“下一次星晦之日,在何时?”林凡急声问道。
琴音再次流淌,听雨阁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据星象推演,距下一次星晦之日,尚有九九八十一日。”
八十一日!林凡心中一紧。时间如此紧迫!
“他们……他们想从归墟中得到什么?”林凡追问。
这一次,听雨阁主沉默了片刻,琴音也似乎带上了一丝凝重。
“无人知晓归墟深处究竟有什么。或许是超脱此界的机缘,或许是毁灭万物的根源。但据古老的禁忌记载以及龙族核心碎片中残留的信息推测,寂灭龙皇与域外天魔所求,极可能是归墟中蕴藏的‘寂灭本源’或‘起源之秘’,以期彻底掌控甚至颠覆现有的宇宙法则,让死寂与混乱成为永恒。”
颠覆宇宙法则!林凡感到一阵寒意。若让域外天魔得逞,诸天万界都将陷入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必须阻止他们!”林凡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这不仅是为了救苏璇,为了龙族的仇怨,更是为了这方天地的存续!
“阻止?谈何容易。”听雨阁主语气依旧平淡,却点出了残酷的现实,“圣殿势力盘根错节,潜伏万界。寂灭龙皇虽被龙族除名,其实力在叛神前便已登峰造极,如今蛰伏万载,不知到了何种地步。凭你如今合体中期的修为,莫说阻止,便是自保都尚显不足。”
林凡默然。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合体中期,在年轻一辈中已是顶尖,但面对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和庞大的域外天魔势力,依旧渺小。
“晚辈明白。”林凡沉声道,“唯有尽快提升实力!前辈,晚辈欲借贵地闭关,冲击合体后期,不知可否?”
听雨阁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为何青霖让你来天帝山?”
林凡一怔:“仙子前辈只言若遇不可解之危,可来此求助。”
“求助是其一。”听雨阁主指尖划过琴弦,带起一串清音,“其二,是因为天帝山,或许是当前万族域中,除却那些九死一生的绝地之外,最能助你快速提升实力,并有可能解决苏璇伤势的地方。”
林凡精神一振:“请前辈明示!”
“天帝山,乃上古天帝道统传承之地,山内蕴藏无数秘境、遗迹,更有直达天地本源的‘悟道崖’。山巅‘天庭’之中,收藏着万族典籍,或许能找到关于净化魔印、弥补祖血的线索。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微凝:“天帝山本身,便镇压着一条通往‘归墟’的次级裂隙。虽不及真正的归墟之门,但其中散逸出的归墟气息与混乱法则,对你参悟混沌,锤炼龙力,或有奇效。当然,危险亦是不小。”
林凡的眼睛亮了起来!秘境、遗迹、悟道崖、典籍、乃至归墟裂隙!这天帝山,果然是一处巨大的宝库!
“不过,”听雨阁主话锋一转,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天庭并非善地,派系林立,规矩森严。诸多秘境遗迹,也非人人可入。你想获得这些资源,要么拥有极高的地位权限,要么……便在即将到来的‘天骄论道会’上,脱颖而出,夺得名次,以此换取进入的资格。”
天骄论道会!林凡想起了在山下听闻的议论。
“晚辈愿参加此会!”林凡毫不犹豫。这是他快速获取资源、提升实力的最佳途径。
“可。”听雨阁主似乎早有所料,“论道会尚有月余开启。这一个月,你便在此好生准备吧。此地灵气,应足以支撑你稳固境界。至于能提升多少,便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专心抚琴,空灵的琴音缭绕小院,仿佛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都隔绝开来。
林凡站在院中,望着眼前云雾缭绕、霞光万道的巍峨圣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苏璇静养的厢房,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八十一日,星晦之日。
一个月,天骄论道会。
时间紧迫,前路艰险。但他别无选择,唯有迎难而上。
他盘膝坐在院中一株古松下,闭上双目,混沌祖龙诀缓缓运转,开始汲取这天帝山圣地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巩固合体中期的境界,并为即将到来的挑战,积蓄力量。
琴声悠悠,陪伴着他,在这听雨阁的方寸之地,奏响了迎接风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