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生活大爆炸》的片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气息。李特刚结束与谢尔顿·库珀的一场对手戏,内容是关于“量子纠缠与非定位性在篮球助攻预判中的潜在应用”。编剧显然做了功课,抛出的梗既专业又刁钻,但李特凭借其扎实的物理学基础和快速反应,不仅接住了,还即兴发挥了几句关于“波函数坍缩与防守阅读”的类比,引得现场几位真正的科学顾问都微微颔首。
“说真的,李,”饰演莱纳德的约翰尼·盖尔克基在镜头间隙凑过来,半开玩笑地说,“你打篮球简直是物理学的损失。”
李特笑了笑,用纸巾擦掉额角的薄汗:“或许篮球场就是我的实验室,对手就是我的薛定谔的猫。”轻松的氛围在他回到个人休息室,看到手机上那条信息时,瞬间凝固。
发信人:**布兰妮·斯皮尔斯**。一个他通讯录里沉寂了许久的名字。
信息很短,只有一个位于马里布的地址,以及一句:“Im in the garage. Its bad. dont tell anyone.”
2004年的记忆碎片瞬间涌现——全明星周末的璀璨灯光,那个笑容甜得像加州阳光的女孩,短暂交汇又各自远行的暧昧……以及后来在新闻上看到的,关于她的种种挣扎:媒体的狂欢,监护权的战争,被贴上“失控”标签的公众形象。这一切,与眼前这条透着绝望气息的短信重叠在一起。
他没有犹豫,对助理简单交代了一句“去见个朋友,处理点私事”,便独自驾车驶入了夜幕。太平洋海岸公路的风景在窗外飞逝,他却无心欣赏,脑海里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此刻她绕过所有人找到他,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情况可能真的到了某种边缘。
按照导航找到那处僻静的别墅,车库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泡。他刚停稳,车库侧门就被推开一条缝。布兰妮闪了出来,几乎是跌撞到他的车旁。
李特立刻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她瘦削得厉害,曾经闪耀的金发黯淡无光,胡乱地挽着。脸上没有妆容,苍白得吓人,深陷的眼圈诉说着长期的失眠与焦虑。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沾着些许污渍的睡袍,赤着脚,在微凉的海风里微微发抖。眼神涣散,充满了惊恐和不信任,像一只被追猎到绝境的小兽。这哪里还有半点“小甜甜”的影子?
“布兰妮……”李特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尽量轻缓地披在她肩上,生怕惊吓到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他们在里面,”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指着主宅方向,“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吃药,不停的药……说我病了……凯文不让我见孩子……那些律师,那些医生……都是他们的人……我没有钱了,李,他们控制了一切……我偷跑出来的,只有这里……这车库……”
她的话语破碎,逻辑混乱,但李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被监控、强制用药、法律与财务困境、与子女分离的痛苦。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分析对手战术录像一样,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一个被各方势力(可能是商业团队、法律指定的监护人、甚至家人)以“保护”之名围困,实则失去自主权的脆弱个体。
李特先拉开车门,柔声道:“先上车,这里冷。慢慢说。”
坐在相对密闭的车内,布兰妮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点点,但手指依然紧紧攥着衣角。李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听着她断断续续、时而重复、时而跳跃的叙述,从中梳理着线索。
“布兰妮,”等她稍微停顿,他看着她,眼神专注而平静,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着,“你相信我吗?”
布兰妮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他。在这个所有人都试图“管理”她、“治疗”她的世界里,李特的眼神里没有那些东西,只有纯粹的询问和等待。她像是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确定的东西,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滚落:“我相信……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李。”
“好。”李特点头。他知道直接安排她干什么都不现实,她的法律状态、孩子的问题都是巨大的羁绊。他需要更精准、更符合现状的策略。
“听着,布兰妮,”他语气沉稳,开始陈述他的分析,“你现在的情况,像陷入了一个复杂的法律和财务陷阱。强行对抗你周围的所有人,在你现在的状态下,胜算很低,而且会耗尽你最后的心力。”
他停顿了一下,让她消化这句话,然后继续说,语速不快,确保她能跟上:“我们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让你重新获得一些主动权,并且能对外界产生影响的支点。这个支点,不是立刻夺回一切,而是先确保你有一个**安全、独立的空间**,以及一个律师团队能代表你发声、而不是代表他们的法律声音。”
他拿出手机,但没有立刻拨号,而是向她解释:“我现在会做两件事。第一,我会联系我在纽约合作的‘戴维斯-伍德’律师事务所。他们以处理高净值客户复杂纠纷和扞卫客户隐私着称,作风强硬,而且**只对我负责**。他们会派一个小组过来,评估你的法律文件,搞清楚你所谓的‘监护权’和财务管理的具体条款,寻找法律上的突破口。费用由我来处理,这不是问题。”
布兰妮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这条过于复杂的生命线。
“第二,”李特继续道,声音放得更缓,“你需要一个临时的,完全属于你、不受他们干扰的落脚点。我在比弗利山庄有一处安保严密的公寓,是我的商业资产,很少人知道。你和我的安保负责人先去那里住下,确保你的基本安全和休息。在那里,你可以安静地见律师,而不用担心被监听或打扰。”
他没有说“你必须怎样”,而是给出了选择和路径。他看着布兰妮混乱而脆弱的眼睛,补充道:“我知道你担心孩子。这是最重要的。但要想争取探视权甚至更多,你需要先让自己稳定下来,需要一个真正为你战斗的律师团队。否则,你现在去面对他们,只会被再次贴上‘不稳定’的标签。”
这番话,逻辑清晰,直指核心困境,又给出了切实的、第一步的解决方案。它没有许诺立刻救她出苦海,而是提供了一块救生木板,让她可以先浮出水面呼吸。
布兰妮沉默了良久,似乎在对抗内心的恐惧和混乱。最终,她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决然:“我……我听你的,李。我害怕……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特心中稍稍一松。他立刻开始行动,打电话给他的安保主管,用简洁专业的语言交代了地点、情况和接应指令;接着又联系了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言明事件的紧急性和保密要求。整个过程高效、冷静,充分展现了他的统筹能力和可调动的资源。
安排妥当后,他看向布兰妮,试图驱散一些沉重的气氛,嘴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还记得04年我们刚见面没几次,你跟我说,打篮球的人头脑都很简单吗?”
布兰妮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她小声说:“你……你不一样。”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黑色SUV悄无声息地驶来。李特的安保负责人,一个表情严肃、动作干练的前特勤人员下了车。李特对布兰妮点点头:“跟他走,他会确保你的安全。律师明天就到。记住,从现在起,除了我和律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给你的建议。”
布兰妮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李特的外套,跟着安保人员走向SUV。在上车前,她回头看了李特一眼,那眼神复杂,混杂着感激、依赖和未散的惊恐,还有一丝属于过去的、微弱的情愫微光。
车子驶离,融入洛杉矶璀璨而冷漠的夜色。李特独自站在原地,海风吹拂着他的发梢。能否真正走出来,最终还要靠布兰妮自己。但至少,在这个夜晚,他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和一丝重新掌控人生的微光。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洛杉矶的霓虹在他身后,映照出一个远比球场复杂的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