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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卷过淀川浊浪,却吹不散笼罩在大阪城上的硝烟与一种更为诡异的喧嚣。

自速水甲斐守那夜坠城而下,羽柴赖陆军中的炮火便未曾停歇。但那并非毫无章理的狂轰滥炸。若有人能立于天守阁最高处,以千里镜细观,便会毛骨悚然地发现,敌军阵地的忙碌,远超一场单纯围城所需。

只见远处山坡上,新筑的夯土炮台如同雨后毒菇般接连冒起,粗重的十二磅青铜炮身在水夫们“嗬哟!嗬哟!”的号子声中被绞盘拉上炮位。更令人心悸的是,炮位旁堆积如山的,并非仅是弹丸,还有无数擦拭得锃亮、专用于清理炮膛的铁制通条。葡人炮匠的身影在寒风中穿梭,呵出的白气与刚刚熄灭的铸模烟气混在一起——他们竟在阵前开设工坊,日夜不停地铸造新的炮身!

如此不计成本的疯狂,缘由很快便随着海风与鸽哨,弥漫在紧张的大阪湾上空。

原来,那两艘常驻骏河国清水港的南蛮盖伦大船,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商船。当甲斐金山那标志性的砂金,被一担担运抵清水港旁的“金券奉行所”时,整个远东的殖民网络便已闻风而动。

葡人的信鸽,从骏河振翅,飞至堺町换羽,再至平户歇脚,继而掠过琉球那霸,最终分道扬镳——一路向西,飞抵葡人占据的澳门;一路向南,直奔吕宋岛上的马尼拉。

消息如同野火,瞬间燃遍了所有殖民据点:羽柴赖陆,已将“攻陷大阪”后的战利品收益权,作价等同八万两黄金,并抵押未来江户港三年关税,以此为饵,向八方集资!

一时间,大阪湾外,甚至木津川口,竟出现了许多不合时宜的尖底帆船。船上下来的,不再是挥舞弯刀的冒险家,而是头戴假发、腋下夹着厚厚账册的会计师,以及来自果阿或马尼拉、眼神锐利的资产评估师。他们手持各种奇巧的测量仪器,摊开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草稿纸,对着巍峨的大阪城指指点点,口中念叨着“折旧率”、“投资回报期”之类的异邦言语。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荒诞至极的一幕:

每当赖陆军中重炮轰鸣,炮弹狠狠砸在大阪坚固的城垣上,激起碎石烟尘时,这些来自万里之外的“观战者”非但不惊惧,反而会有人掏出单筒眼镜,仔细观测弹着点,继而发出低低的喝彩!他们并非为守军的英勇欢呼,而是在为这座雄城惊人的“抗毁伤能力”所代表的巨额“标的价值”而惊叹。每一次成功的防御,都意味着赖陆公的“债券”信用坚挺;而他们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暗暗期盼着下一次炮击便能洞穿墙体,让这笔惊天投资早日兑现?

甚至,已有性急的佣兵头目,试图寻访羽柴军的将领,毛遂自荐,愿率麾下火枪手组成雇佣兵团,为这桩“一本万利”的买卖加注,好多分一杯羹。

而这所有光怪陆离的压力,最终都透过冰冷的空气,传递至大阪城本丸的橹台之上。

石田三成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刚刚仔细观察了对面山脊上那座最醒目的炮台,以及炮台旁那些衣着怪异、如同秃鹫般的身影。他听不懂南蛮语,却能读懂那姿态——那是一种将生死战场彻底物化、量化的冷酷。

“治部少辅様,”身旁一位受雇的荷兰炮术师范操着生硬的日语,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平静,指向远处,“依弹道与烟尘判断,那座新筑炮台,应有十门以上的十二磅重铜炮。彼炮位选址刁钻,加之我方射程……短期内,难以有效反制。”

三成沉默不语,只是将千里镜再次举起,镜筒微微颤抖着,扫过城下町那些被炮弹掀翻的屋舍残骸。战争的形态,在他眼前,正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且无比狰狞。

而后石田三成放下千里镜,镜筒冰冷的触感还未从指尖褪去——

呜嗡——!

一道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凄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空气,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令人头皮发麻!它不像重炮那般沉闷威压,却带着一种毒蛇般的精准与恶意。

砰!!!哐啷——!

巨响几乎在同时炸开,震得橹楼地板都在颤抖。只见不远处一座向外突出的铁炮橹猛地一震,木屑、碎砖如同被无形巨拳砸碎般轰然四溅!原本架设其间的两挺大筒连同射手的身影,瞬间便被吞噬在腾起的烟尘与碎片之中。

石田三成下意识地抱头蹲下,碎裂的木片和尘土簌簌地落在他深蓝色的阵羽织上。耳鸣声中,他听到周围一片惊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是三磅(约1.4kg)以上的链弹!” 那位荷兰炮术教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他死死靠在女墙内侧,指着爆炸方向,“瞄准的是橹楼支撑柱!他们想拆了我们的眼睛!”

“为何不反击?!” 三成猛地抬头,对着离他最近的一门己方国崩(日式火炮) 炮组厉声吼道,额角青筋因惊怒而暴起,“我们的炮呢?!瞄准他们的炮位,轰回去!”

那组足轻炮手原本就吓得脸色发白,闻言更是手足无措。一名看似炮组头目的武士颤抖着指向城外:“治部少辅様!我方一旦发炮,炮口焰和烟尘会立刻暴露位置!敌军观测手就在对面山脊,他们的重炮……下一次齐射就会覆盖这里!”

荷兰教官艰难地爬过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业:“他说的对,阁下。这是炮术准则。暴露即死亡。我们的重炮是最后的威慑,用于敌军攀城或突击时进行面杀伤。现在与敌军炮兵进行炮战,是以我之短,击彼之长。我们……没有胜算。”

“八嘎!” 旁边一名性情火爆的母衣众侍卫再也忍不住,猛地拔出打刀,刀尖几乎要戳到荷兰人的鼻梁上(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这也不能打,那也不能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贼子把橹楼一个个拆光吗?!这些大炮摆在这里,难道是当神体供奉的吗?!”

荷兰人湛蓝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他重复着那个令人绝望的理论:“存在即威慑(presence is deterrence)。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让敌军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步兵突击。一旦开火……威慑就消失了。”

石田三成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胸中一股恶气翻涌,恨不得亲自点燃火绳,将那该死的“威慑”轰出去!他想对着荷兰人咆哮:“你不开炮,敌人怎知你有炮?!”

但最终,他只是将这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吼,硬生生压了回去。化作一记沉闷的、无声的拳头,狠狠砸在身旁那门冰冷而沉默的国崩炮身之上。咚! 一声闷响,仿佛是他内心绝望的回音。

就在这时——

嗖——!嗖——!嗖——!

一连串更加密集、音调更高的尖啸声接踵而至!这次是更小、更快的弹丸,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过来!

噼里啪啦!咚!哐!

弹雨主要砸在他们侧前方的一座木质了望塔上。第一发击中塔身,打得木棚微微一晃,碎木飞溅。第二发几乎紧跟着撞在同一区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结构明显变形。第三发接踵而至——吱呀呀呀!——那是一阵漫长而痛苦的呻吟,仿佛巨木的筋骨正在被强行扭断!

三成刚透过一口气,就听到塔楼方向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惊呼。

“不好!塔楼要塌了!”

“有人中弹了!快救人!”

混乱的喊叫声中,几名浑身是血的足轻连滚带爬地从即将崩塌的塔楼方向逃过来,更多的人则试图冲过去救援。

很快,几名伤员被连拖带抬地运到相对安全的橹楼下。景象惨不忍睹。

一名足轻的整条手臂几乎被小型实心弹(约为六盎司炮的弹丸)直接擦中,骨头碎裂,血肉模糊地耷拉着,他因剧痛和失血而不断抽搐呻吟。

更骇人的是另一人,他似乎被一枚链弹(用铁链连接的两个半球形弹体,专用于破坏帆索和人员)的边缘扫中了头部——半边头颅都不见了,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身体还在无意识地痉挛。

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产生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盖住!快拿东西盖住!” 石田三成脸色铁青,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阵羽织,几乎是粗暴地扔过去,盖住了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试图遮挡住这足以让任何新兵精神崩溃的景象。他转向周围那些面色惨白、甚至开始干呕的守军,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声音因压抑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变调:

“传令!今后凡中炮负伤者,尤其是……头部受创者,务必先用布幔覆盖创口!不得令其惨状动摇军心!违令者……”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啸彻底吞没!

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太近了!

咻——轰!!!

一发沉重的实心弹(许是九磅甚至十二磅炮的弹丸)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精准地命中了三成所在橹楼外侧的橹楯(防御矮墙)!

霎时间,天崩地裂!

坚固的木质楯板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洞穿、炸裂!巨大的冲击力将无数尖锐的木屑和碎裂的石块以恐怖的速度向四周迸射!其中一块巨大的、边缘锋利的碎木,如同被投石机抛出般,狠狠拍击在三成头上那顶标志性的筋兜(头盔) 侧面!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直接在颅内炸响!三成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猛地一黑,随即视野边缘迅速被一片骇人的血红所浸染——那是眼部毛细血管在剧烈震荡下瞬间破裂产生的充血!剧烈的耳鸣声如同千万只蝉同时嘶鸣,将他与外界的一切声音彻底隔绝。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持续的高频噪音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闷响。

一股甜腥味猛地涌上喉咙。他脚下踉跄一步,几乎要栽倒在地。但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猛地咬紧牙关,硬生生将那股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了回去,同时用手死死撑住身旁那冰冷而沉默的国崩炮身。

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倒下。主帅若倒,军心顷刻即散!

他粗暴地抢过身旁一名吓呆了的使番(传令兵)腰间的水壶,拔开塞子,仰头猛灌了几大口冰冷的清水。冰水混合着口中的血腥味滑入喉咙,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和呕吐的欲望。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喊出来。他转向周围那些同样被震得东倒西歪、面露惊恐的士卒,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尽管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这吼声微弱得如同叹息:

“蹲下!全体——蹲下!紧贴女墙!!”

他失去了听觉,但身体的其他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炮弹掠过上空时,空气被剧烈压缩、扰动而产生的气流。那是一种皮肤能感知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强变化,仿佛死神每一次都擦着头皮飞过。

咻——轰!

又一发炮弹击中不远处连接两座橹楼的空中廊桥——那是一座用粗大铁索和木板悬空搭建的通道。

爆炸的气浪和横飞的弹片瞬间将几名正奔跑着试图从危险橹楼转移至另一座的铁炮足轻吞没!他们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猛地掀飞出去,发出无声的惨叫,朝着数十米下的地面坠落。

三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听不到任何落地的声响,只有一片死寂的恐怖。

那廊桥剧烈摇晃,但主要承重的铁索并未断裂。结构上,它依然是安全的,甚至是此刻最快速的转移通道!

三成指着那摇晃的廊桥,对着身边惊慌失措的士兵们大吼(他自以为在吼):“走那里!快!从廊桥撤到对面橹楼!不要留在原地等死!”

然而,士兵们看到的,只是治部少辅様狰狞充血的面孔和无声开合的嘴唇。他们刚刚目睹了同袍被从这“鬼桥”上炸飞坠亡的惨状,巨大的恐惧已经彻底攫住了他们。没有人敢再踏上那摇晃的、仿佛被诅咒了的通道。

他们反而如同受惊的鼠群,纷纷扭头,沿着相对“安全”的、建于城墙之上的固定渡橹(覆盖式走廊) 向后方溃退。

“不!回来!别去那边!” 三成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急得几乎要喷出血来。他看得分明,敌军炮火正在延伸,下一个覆盖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那条毫无遮蔽、结构相对脆弱的固定走廊!

他的预感瞬间成真。

轰隆!!!咻——轰!

一连串精准的炮火,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狠狠砸在了那段挤满了溃退士兵的渡橹之上!

木石结构的廊顶根本无法承受重炮的直击,在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中轰然坍塌!顷刻间,烟尘冲天而起,将整段走廊连同其中绝望的人群彻底埋葬。惨叫声被炮声和耳鸣掩盖,但那种毁灭的景象,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

完了。

石田三成呆呆地望着那片废墟,充血的双眼里,最后一丝试图维持秩序的光彩,熄灭了。

他赖以维系防御的指挥体系,他试图保护的士兵,他坚守的这座城池的秩序,正在他眼前,被这冰冷、精准、毫不留情的炮火,一寸寸地、彻底地碾为齑粉。

就在石田三成望着那片废墟,心神几近溃散之际——

“起来!都给我起来!混账东西!躲在这里就能活命吗?!”

一声如雷的暴喝穿透了嘈杂的战场和耳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只见一名身着绀糸威胴具足、头戴一顶耀眼的金箔押熊皮锹形前立兜的威猛武将,正领着一队精锐母衣众,沿着城墙大步冲来。正是毛利胜永!

他手中那柄沉重的片镰枪的枪柄,毫不客气地捅、砸、推搡着那些蜷缩在女墙下、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足轻和铁炮手。

“回到狭间去!握紧你们的铁炮!弓矢上弦!敌军若趁炮击攀城,尔等皆为砧板之肉!” 胜永怒目圆睁,声若洪钟,强行驱赶着溃散的士兵回到各自的射击岗位。他的出现,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这一小片区域的混乱。

胜永目光锐利,很快便看到了倚靠着炮身、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的石田三成。当他看清三成从兜鍪边缘渗下、染红了半边脸颊的鲜血,以及那双充血近乎骇人的眼睛时,大惊失色!

“治部少辅様!” 胜永一个箭步冲上前,顾不上礼节,双手猛地扶住三成的双肩和脸颊,焦急地凑近大吼,“您受伤了?!您的眼睛!?”

三成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一张模糊而焦急的面孔凑近,声音如同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沉闷而扭曲。但他从对方的口型和神情,明白了意思。

他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推开胜永的手,艰难地抬起一只不住颤抖的手,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却异常清晰的“噤声”手势。他不能让人看出主帅已近乎失聪。

胜永瞬间会意,心头巨震,但脸上狠戾之色更浓。他转头对身后的母衣众厉声喝道:“快!扶治部少辅様下城!立刻去医官处!”

“不……必!” 三成几乎是凭借意志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再次猛地一摆手,拒绝了搀扶。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刻,以如此狼狈的姿态被抬下战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天旋地转的眩晕和耳中的剧痛,用手再次死死抓住冰冷的炮身,凭借自己的力量,摇摇晃晃地、一步一顿地,向着下城的阶梯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毛利胜永看着他那倔强而悲壮的背影,虎目之中不禁闪过一丝敬佩与酸楚。这才是真正的武士风骨!

三成踉跄着走下几级台阶,相对封闭的阶梯通道稍稍隔绝了外界的巨响。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耳蜗深处一阵难以言喻的温热涌动,仿佛某种堵塞之物被冲开。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腹一抹,指尖沾染上一片粘稠的鲜红。

然而,伴随着这阵温热,那令人绝望的、持续的高频耳鸣声竟骤然减弱了不少!外界的声音——炮弹的呼啸、远处的喊杀、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开始模糊地、断断续续地回归。

他的听力,正在以这种残酷的方式,缓缓恢复!

他刚勉强站稳,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下阶梯,险些与他撞个满怀。正是面色惶急、几乎要哭出来的片桐且元!

“治部少辅様!治部少辅様!您无恙吧?!天哪!您脸上都是血!” 且元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因为惊恐而尖利刺耳。

三成的新生听力捕捉到了这声音,虽然依旧模糊且伴随着杂音,但他已能分辨大意。他心中猛地一沉,且元此刻不在其岗位,却如此惊慌失措地找来,绝不只是为了关心他的伤势。

“闭嘴!” 三成用沙哑撕裂的嗓音低吼道,一把抓住且元的衣襟,将他拉近,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他,“我死不了!说!出了何事?!快说!”

片桐且元被三成眼中的骇人血色和凌厉杀气吓得一哆嗦,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是…是城下!乱了!全乱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谣言,说…说唯有如此方能平息赖陆公之怒!那些刚换防下来、死了同袍的兵卒,还有町民……他们…他们全都围到小出様的宅邸前了!群情激愤,逼…逼他们……逼小出様一家……切腹以谢罪啊!”

“什么?!!”

三成闻言,如遭五雷轰顶!他最恐惧的、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恐惧、愤怒、以及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极致绝望,瞬间压倒了他身体的剧痛和虚弱。

他猛地一把推开且元,目光如电般扫向阶梯出口处——那里,毛利胜永的一名近侍正牵着一匹战马,似乎在等待主将下一步命令。

三成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濒死野兽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几步冲了过去,在那名武士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夺过缰绳!

“治部少辅様!您不可!” 毛利胜永从上方看到,惊骇大呼。

但石田三成充耳不闻。他脚踩马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他翻身便跃上了马背!

“驾!!!”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城内小出秀政宅邸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惊愕与呼喊,以及那座在炮火中不断呻吟颤抖的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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