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商铺、酒馆——全都空荡荡的。
“我觉得这不像是墓葬,设施太齐全了,店铺、酒楼、客栈什么都有,更像一座真正的城市。”走到城墙边时,我们发现一角有破损的痕迹,“这里还有修补和受损的迹象,古墓不会这样,明显是攻城器械造成的。”
“那它会不会像欧丝国那样,是整体沉到地下的?”
“有可能。我猜可能是附近发生雪崩,把整座城埋在了下面。不过古城沉没的原因一时也查不清,现在重要的是弄清这座城和外面的大雪有没有关联。”
“可就算是被雪崩埋没,也该有尸骨才对,一个人都没有太奇怪了。”
我突然想到一点:“走,去祭坛那边看看!”
我们穿过城东的市集,来到西边的祭坛。
祭坛四面围着高墙,只有一扇大门紧紧关着,仿佛里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小先生,这里面……不会关着什么妖魔吧?”
“别担心,我们这儿有出家人呢。去吧大师,感化它。”
“......”
“别开玩笑了,我们先想办法把门打开。实在不行,撤退总可以。”
“嗯?”
阿明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又找到什么了?”我现在对他的发现总是特别感兴趣……
“你们看,这儿有个拼图。”
我们凑上前,发现两扇门之间的缝隙里确实嵌着一把锁。
这显然是个解谜机关,只要把那些滑块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就能打开门。
“这不就是小时候玩的‘滑块谜题’嘛。”大壮说道。
确实很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滑块游戏,需要把方块挪来挪去,排成正确的顺序。
“这机关也太简单了。”大壮上前碰了碰那把锁。
他突然僵住不动了。
“大壮,你怎么了?”我看见他在锁前呆立许久,最后垂下手臂,微微后仰。
紧接着,他用头猛撞大门,砰的一声!门上顿时见了血。
我们赶紧冲上去拉住他。
但这次大壮就像之前被寄生时一样力大无穷,我们四个人都差点按不住他。
这时静安和尚突然松手,一记手刀劈在大壮后颈,他当场昏了过去。
“厉害啊这招!电视里常看到,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刘阳眼睛都亮了。
“雕虫小技而已。人后颈有个穴位,击打会导致血脉短暂阻塞,引发昏迷。”
“看来这锁是个陷阱。”
“不。”静安和尚上前,轻巧地将锁上的拼图完成,“是他动作太慢了。”
原来锁上要拼的图案是一尊佛像,和我们从干尸身上找到的那尊一模一样!
随着机关声响,门开了。
三卷第106章 禅心归藏:森姜珠牡
“这是!”
大门缓缓开启,我们目睹了一场悲壮而宏大的祭祀仪式。
如我所料,全城的人都在这里,他们和外面的建筑一样化作了冰雕。
但这些人并非瞬间冻结,而是经历了一段时间才被活活冻死——从他们凝固的鼻孔和嘴角就能看出。
这时大壮也醒了,看到眼前的景象震惊道:“这些人都是活活冻死的?!”
“看来是的。”
他们盘膝坐在空地上,弓着背,双手捧在胸前。
仿佛宁可冻死也要保护某样东西。
祭坛上,身穿羊皮袍、手持权杖的祭司紧紧抱着供桌,似乎也在守护什么。
我注意到这些冰尸有个共同点:他们不单是冻死的,还都被利箭穿心。但似乎中箭前已经冻僵了,伤口没有流血,箭尖的血渍早已凝固。
那位大祭司死状最惨,身上插着十几支箭,从不同方向穿透身体。其中一支甚至从后脑贯入,箭尖还沾着凝固的脑组织。
“太残忍了。”
“到底有多大仇恨?他们难道在守护什么宝藏?”
我绕到冰尸正面,发现这些尸体的手都断了——是在冰冻后被人连带着他们捧着的东西一起掰断的。断口处是冻结的血肉。
我们来到大祭司拼死守护的祭坛前,发现他的手臂已被斩断,祭坛上原本供奉的物品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究竟在守护什么?”我暗自思忖。
答案仿佛近在眼前,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让我无法触及核心。
究竟是何等珍贵之物,值得他们以性命相护?
“是信仰啊。”了尘和尚微笑道,“别忘了,这里是祭坛。”
“信仰?”我低声重复。
忽然间灵光一闪:“是佛像!”
没错,就是佛像!
甬道中那具干尸的服饰与这里的人如出一辙,为何唯独他死在甬道中?
想必是他试图逃离时被夺走佛像的人发现,仓皇躲藏时不慎卡在甬道中,最终丧命。
我取出那个木刻佛像,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为何值得以命相护?
“别在这儿空想了。”王磊学长拍拍我的肩,“我们去主殿看看,真相往往就在那里。”
我点头收起佛像,一行人离开祭坛走向王城深处。
来到王宫外墙的桥边,我们停下脚步。
古代王城多采用双护城河设计,外城护城河多为天然深水,内城护城河则是人工开凿,同样起着防护作用。
“我一直在想,”王磊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宫墙,“既然这是座王城,总该有个名字。可这里连块匾额都没有。”
“贫僧推测,此处便是霍国了。”
“得了吧,您那神通广大的,还用得着推测?”李强不屑地撇嘴。
“天机不可泄露。”了尘和尚含笑,“剧透岂不无趣?”
“别吵了,你们看这河面。”
我们闻声蹲在河边观察。
“如此严寒之地,唯独内城河没有结冰,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蹊跷。”
我向了尘询问:“你可知道缘由?”
了尘笑道:“关于这条河贫僧也不甚了解。但你们不觉得越靠近这里就越暖和吗?”
“确实如此,我都觉得发热了。”李强说着开始脱外套。
“若这里真是霍国,传说中白帐王不是象征严寒的妖魔吗?此地为何如此温暖?”
“或许是物极必反。既然河水未冻,我们或许可以借水道入城。每座城池都有排水管道,我们可以从那里潜入。”
“要走下水道?!”李强满脸抗拒。
“放心,都几千年了,能有多脏?”我安慰道。
然而数分钟后。
“这也太臭了!”我看着水中的污物几欲作呕。
“以后谁再提议走下水道,我就把他脑袋摁进去!”李强恶狠狠地瞪着了尘。
“贫僧只是提议。”
“闭嘴!”我们异口同声喝道。
强忍着恶臭,我们终于通过下水道进入王城。
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清洗更衣。幸好王城内留有居住痕迹,让我们能找到换洗衣物,水温也不算太凉,勉强可以冲洗一番。
“这儿可比以前强多了,至少能冲个澡。”大壮挺知足。
“去正殿看看。”我提议。
这座宫殿的规模有点微妙。说大,它远不及之前见过的蚕丛真身那座主殿;说小,里头的路径却盘根错节,我们摸索了半天才辨明方向。
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冰晶构筑的宫阙,大家精神一振,盼着能找到关键线索。
我们急切地推开殿门。
“当心!”了尘法师低喝一声,旋身扫腿将我们四人撂倒。
霎时间箭雨破空,密集的利矢擦着我们的面门呼啸而过。
方才确实疏忽了,多亏了尘法师机警,才化险为夷。
待我们起身步入殿内,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
没有王座,不见高台,亦无盘龙柱。
支撑整座殿堂的,本该是尊佛像。
如今佛像已被移走,仅余十丈高的莲花座。
座上静置一口半透明冰棺。
“葬的是白帐王?”
“不,是位女子。”了尘法师答道。
我们凑近冰棺,见其中安卧着一位女子。虽非绝色,却眉目清丽,厚重的羊皮袄也掩不住青春气息。她躺在棺中神态宁静,仿佛沉眠。
我注意到她枕着的红布上用金线绣着藏文“珠”字——因常见于歌颂雪峰的诗歌,我对这个字印象颇深。
“珠?难道她是……”
“森姜珠牡,某位王的王妃。”
“这里不是霍尔国吗?她怎会葬在此处?”
“李用不是说过?她奉命镇压妖魔。”了尘法师拈着箭矢道,“佛说,心魔最甚。白帐王象征的正是贪念。”
“我不明白。”
了尘将刻着特殊符号的箭递给我——与射杀祭坛民众的箭镞标记相同:“当年某王征讨诸国,森姜珠牡虽是女子,却骁勇善战,攻克霍尔国多有她的功劳。”
我顿悟:“你是说,屠城的是王妃?!”
了尘轻笑:“莫这样看贫僧。并非小僧妄言,且看这里。”他指向莲座基座的铭文,记载着森姜珠牡笃信佛法却战功赫赫,是某王的贤内助。
“口诵慈悲,手染鲜血。此即业果。”
“那她在此镇守白帐王也是假的?”
“非也。白帐王骸骨确在此处,埋于殿下每一寸土。他被某王部下分尸领赏,一斤肉泥可换一寸封地。”
“这比暗黑童话还骇人。”大壮捂脸叹息。
“原来的佛像去了何处?”
“应当被迁往别处了。”刘飒插话,“早年听闻某佛国君主将巨额财宝埋于某处供奉佛祖,看来并非空谈。”
“那门外永不停歇的雪呢?”
“答案近在眼前。”了尘法师轻抚冰棺,“触碰便知。”
我半信半疑地将手贴上棺椁,预料中的刺骨寒意并未传来,反而触手温润。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物件。原以为只是颗小珠子,没料到竟整个融成了一具棺椁,这位王爷真是气魄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