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王屠的刀
公孙康狼狈离去的当日下午,燕王张恒便在王府偏殿召见了丞相徐衍、御史大夫孔融,以及刚刚被紧急传唤入城的王屠。
王屠身上还带着军营里的尘土气,进殿时神色有些惴惴。他虽粗豪,却也知今日公孙康朝堂发难,自己前几日与冀州士族饮宴的事情,恐怕已传到王上耳中。
“臣,王屠,拜见大王!”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
张恒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看徐衍和孔融递上的关于辽东局势的奏报,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屠:“王将军,昨日崔家送你的那对玉璧,成色如何?”
王屠脑袋“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猛地以头触地:“臣……臣有罪!臣不该收受崔家财物!臣只是一时糊涂,觉得那是贺王上登基之礼,并无他意……”
“并无他意?”张恒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那你席间抱怨军中赏罚不公,也是无心之语?”
王屠浑身一颤,脸埋在地上,不敢抬起。他这才明白,自己在私下里的牢骚,竟一字不落地被王上知晓。
徐衍和孔融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这是燕王在立威,也是在敲打军中可能滋生的骄矜之气。
“王屠,”张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阴影将伏地的将领完全笼罩,“你随我起于黑山,转战南北,身上伤痕二十一处,功劳苦劳,本王从未忘记。”
“臣不敢居功!”王屠声音发颤。
“但你要记住,”张恒语气转厉,“如今,你是我大燕的将军,不是黑山的流寇!军中赏罚,自有法度!若觉不公,可上书太尉府,可奏于本王!而非在酒宴之上,与那些心思叵测的世家子抱怨!你可知,你那些话,明日就会变成离间我君臣、攻讦我新政的利箭!”
“臣知罪!臣万死!”王屠涕泪交加,他是真的怕了。并非怕死,而是怕失去张恒的信任,怕被排除出这个他亲手参与建立的团体的核心。
张恒凝视他片刻,语气稍缓:“念你初犯,且战功卓着,此次不予重罚。那对玉璧,充入府库。罚你半年俸禄,杖二十,你可服气?”
“臣服!臣谢大王宽宥!”王屠重重磕头。
“杖责先记下。眼下,有件差事要你去办。”张恒话锋一转,“公孙度狼子野心,已露反意。辽西走廊那五千辽东兵,不能再留。你即刻持本王王旗,前往辽西大营,接管那五千人马。愿归附者,打散编入我军;不愿者,缴械遣返辽东。若遇抵抗……”
张恒眼中寒光一闪:“格杀勿论!”
王屠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不是惩罚,这是信任,是王上将最棘手、也最容易建功的任务交给了他!“臣!必不辱命!”
“记住,”张恒俯身,低声道,“带上你最信任的老弟兄,动作要快,手段要狠。要让辽东,也要让国内那些观望的人看看,背叛大燕,是什么下场!”
“诺!”
王屠领命,大步流星而出,背影重新充满了煞气。
孔融此时才忧心道:“大王,如此强硬,是否会将公孙度彻底推向对立?若其联合乌桓,甚至勾连曹操,辽东局势恐一发不可收拾。”
徐衍却道:“文举兄,公孙度首鼠两端,今日即便安抚,他日也必反。大王此举,正是要逼他现形,趁其尚未与乌桓、曹操勾连紧密之际,以雷霆之势,先断其一指!拿下这五千兵马,便是斩断了公孙度伸向辽西的爪子!”
张恒点头:“丞相所言不错。公孙度,疥癣之疾,但其地缘关键,不可不除。通知柳清颜和墨衡,加快新型弩机和城防武器的打造。通知田畴,筹备粮草。大战,不远了。”
……
十日后,辽西走廊。
王屠率领一千精锐黑山旧部,突入辽东军大营。过程比预想的顺利,那五千辽东兵群龙无首,大部分士卒本就被公孙度当作弃子,见燕军势大,王屠又手持燕王敕令,大半选择归降。仅有数百名公孙度嫡系试图反抗,被王屠以铁血手段无情镇压,人头挂满了营门。
消息传回易京,朝野震动。燕王张恒的强硬与果决,让那些心怀侥幸的士族和潜在的二心者,无不凛然。
同时,这道消息也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许都,飞向江东,飞向辽东襄平城。
天下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北地。所有人都想知道,被彻底激怒的公孙度,会作何反应?这位新生的燕国,能否扛住接下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