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的厮杀声渐渐远去时,若寒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攥着龙形玉佩,贴着钟乳石壁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连最细微的脚步声都消失在山林深处,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洞口的藤蔓已被砍得七零八落,地上散落着几枚魔族的骨刺、欧阳家族弟子的箭羽,还有几滴未干的暗红血迹 —— 是龙璟予的血,泛着极淡的金芒,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下淌,最终融入潮湿的泥土里。
若寒快步走出洞穴,蹲下身轻轻触碰那滴血迹。指尖传来的温度早已冰凉,却像一道电流窜过心口,让她猛地捂住胸口,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不是之前失去他消息时的慌乱,也不是重逢时的激动,而是一种钝重的、密密麻麻的疼,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了凉意 ——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心痛”,痛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抬头望向山林深处,那里瘴气又开始弥漫,淡紫色的雾气裹着参天古木,将龙璟予消失的方向彻底掩盖。她仿佛还能听到他冲出去时的吼声,看到他泛着淡金龙息的背影,想到他刚苏醒时虚弱的模样,想到他为了引开敌人,又一次独自闯进了危险的境地。
“璟予……” 若寒轻声呢喃,声音带着刚平复的哽咽,手里的龙形玉佩被攥得发烫。她沿着血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一样东西 —— 是半片染血的粗布,是龙璟予衣襟上的布料,边缘还留着被荆棘划破的痕迹。
若寒捡起布片,紧紧贴在胸口,与槐木符、龙形玉佩靠在一起。她站在山林边缘,望着茫茫林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 —— 她不能等,等不到他回来,她要去找他,不管他躲到哪里,不管前方有多少追兵,她都要找到他。
她从布包中取出赵凌儿给的传讯玉符,指尖注入灵力。玉符很快泛起淡青色的光,赵凌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担忧:“若寒?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安全吗?”
若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酸涩,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师父,我没事。璟予…… 他引开了所有敌人,消失在山林里了。”
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赵凌儿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那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等云逸的情报网传来消息,我们再想办法……”
“师父,” 若寒打断她,目光依旧望着山林深处,“我要去找他。”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玉符那头的赵凌儿瞬间沉默。若寒能想象到赵凌儿此刻的表情,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心疼,但她没有退缩,继续说道:“我知道前路危险,知道可能找不到他,可我不能等。他为了护我,一次次独自面对敌人,这次我想跟他一起,不管是躲是战,我都想在他身边。”
玉符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若寒以为赵凌儿会像之前那样劝阻,却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释然:“我知道了。”
若寒愣住了,没想到赵凌儿会这么快同意。
“你长大了,” 赵凌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很清晰,“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就像当年我闯万毒林一样。我拦不住你,也不想拦你。”
若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滴在传讯玉符上,晕开一圈淡淡的光:“师父……”
“注意安全,” 赵凌儿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玉符我会一直带着,遇到危险就捏碎。药王谷永远是你的后盾,我和云逸会帮你盯着轩辕家族和魔族的动向,有消息就立刻传给你。”
“谢谢师父。” 若寒深深鞠躬,哪怕知道赵凌儿看不到,也依旧弯下了腰。
传讯玉符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若寒将它小心地放回布包。她最后看了一眼洞穴的方向,那里是她与龙璟予重逢又别离的地方,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踏进了茫茫山林。
山林里的瘴气沾湿了她的发梢,荆棘划破了她的裙摆,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她循着龙璟予留下的微弱龙息,一步一步往前走,手里攥着龙形玉佩、槐木符和那片染血的布片 —— 这是她的羁绊,也是她的勇气。
而在药王谷的书房里,赵凌儿握着渐渐冷却的传讯玉符,望着窗外的老槐树,轻轻叹了口气。云逸站在她身边,递过一杯温热的药茶:“早就知道拦不住她,对吧?”
赵凌儿点头,眼底带着一丝欣慰:“是啊,拦不住了。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我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想守护的人,有自己想走的路。”
云逸看着她,轻声道:“那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她守住后路,等着她和龙璟予一起回来。”
赵凌儿抬头望向山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嗯,等着他们回来,一起种薄荷,一起整理草药册。”
山林深处,若寒的身影渐渐融入瘴气与古木之间,只剩下一道坚定的背影,朝着龙璟予消失的方向前行。第二卷的帷幕,在她踏入林海的瞬间缓缓落下,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却远未结束 —— 在茫茫山林的另一端,龙璟予正靠着一棵古树休整,胸口的槐木符泛着微光,他望着若寒可能追来的方向,眼底满是期待与坚定。
一场跨越林海的追寻,一场关于守护与成长的旅程,即将在瀚海大陆的新画卷中,重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