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寝废墟中的短暂宁静被迅速打破。塞拉斯蒂安强压下脑海中那来自赫卡忒的、充满颠覆性信息的碎片冲击,以及远方那未知存在的“归寂”低语所带来的心悸。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帝都依旧危在旦夕。
他迅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卡斯帕带领忠诚的幽黯卫士,以艾琳这面新生的“皇室旗帜”为核心,开始收拢、整编城内尚未被机械神教完全控制或仍在观望的帝国军队残余力量。阿拉密斯牧首与菲莉丝则利用教会的网络,联络其他神殿和潜在的盟友,同时尽力安抚恐慌的民众。
塞拉斯蒂安自己,则带着一小队精锐,如同一柄尖刀,直插帝都混乱的心脏。他的目标明确:夺回皇宫,清除宰相及其党羽,重新掌控寂静圣殿——尽管“守秘人”已逝,但圣殿本身依旧是帝国权力的象征和重要的能量节点。
他的新生混沌之力在体内奔流,虽然量不如前,但质却远超以往。光、暗与阴影在他的意志下圆融流转,赋予他前所未有的感知与力量。他不再需要刻意隐藏,所过之处,那些零散的、失去纳克索斯直接指挥的机械单位,在他那蕴含秩序与混沌双重特性的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叛变的贵族私兵更是无法阻挡其分毫。
然而,真正的阻力并非来自这些杂兵。
皇宫紧闭的大门由厚重的合金铸就,表面流淌着不祥的银白色符文,显然是机械神教的手笔。门前,站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全身覆盖着流线型银白装甲、眼中数据流冰冷闪烁的机械神教高阶执行官。而另一个,则是帝国宰相本人——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肥胖庸碌、此刻眼中却闪烁着精明与狠厉光芒的老人,他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翠绿宝石的权杖,那宝石散发出与之前阿德里安公爵手中匕首同源、但更加磅礴而扭曲的生命能量。
“塞拉斯蒂安,”宰相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来得太晚了。帝国的时代已经结束,唯有融入‘绝对理性’的秩序,方能获得新生。”
“叛徒!”塞拉斯蒂安目光如电,落在宰相手中的权杖上,“你果然与‘归寂之所’有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宰相嘿嘿一笑,“我们只是想打破这该死的、束缚了帝国千年的‘寂静’枷锁!朱利安的契约早已腐朽,它保护不了任何人,只会让帝国在僵化中慢慢死亡!纳克索斯大人,还有‘归寂之所’的伟力,将带领我们走向真正的永恒!”
他挥动权杖,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狂潮般涌出,却不是带来生机,而是引发周围植物的疯狂异变与腐败,同时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绿色枷锁,缠向塞拉斯蒂安!
而那机械执行官则沉默地抬起手臂,能量聚焦,致命的银白光束蓄势待发!
塞拉斯蒂安冷哼一声,混沌之力化作无形的领域扩张开来。那充满死亡气息的绿色枷锁在接触到混沌领域的瞬间,仿佛失去了目标,能量结构变得不稳定,时而壮大,时而萎缩。而机械执行官射出的银白光束,则在混沌领域中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偏折,甚至有一部分能量被领域吸收、转化!
这就是他新生力量的可怕之处——对立的统一,秩序的克星!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切入两者之间。左手凝聚极致的黑暗,如同深渊般吞噬着翠绿的生命能量;右手则闪耀着纯粹的光明,带着净化的力量,拍向机械执行官的装甲核心!
战斗短暂而激烈。宰相那扭曲的生命之力在混沌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很快便被压制、瓦解。机械执行官的计算逻辑在塞拉斯蒂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攻击方式下频频出错,最终被一记融合了光暗的混沌冲击轰碎了核心处理器。
塞拉斯蒂安掐着宰相肥胖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冰冷地问道:“‘归寂之所’在哪里?你们和纳克索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宰相脸上充满了恐惧,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狂热:“你……你阻止不了……‘归寂’是万物的终点……纳克索斯……它也只是一枚棋子……我们……都在‘祂’的注视下……”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翠绿权杖突然自行碎裂,一股更加精纯、也更加恐怖的意志碎片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试图侵入塞拉斯蒂安的意识!
塞拉斯蒂安早有防备,混沌领域收缩,将那股意志碎片强行碾碎、吸收!但就在碎片湮灭的瞬间,他再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模糊的、关于“万象之匣”的波动,以及一个……位于锈海方向的、微弱的空间信标残留!
万象之匣!果然与“归寂之所”有关!而且,似乎在锈海?
他甩开已经失去价值的宰相,目光凝重地望向南方。锈海……那片被遗忘的、充斥着金属残骸与未知危险的大洋。维克里带着万象之匣,就在那里吗?(注:此处与读者已知信息同步,确认维克里与万象之匣的关联)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锈海,克洛泽斯港,“海市蜃楼”顶层的观星台。
维里克刚刚从与商会负责人米拉的紧张对峙中缓过神。他尚未给出最终答复,但对方提供的关于“起源引擎”的信息和修复希贝尔义手的资源,如同诱饵,让他难以拒绝。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时,怀中原先存放斯辛尔碎片的位置,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而陌生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源于锈海的古老造物,而是带着一种……秩序与混沌交织的奇特频率,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大陆方向,并且与“万象之匣”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跨越空间的隐秘连接!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维里克浑身一僵,脸色微变。
“怎么了?”希贝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米拉冰蓝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捕捉到了维里克身上那瞬间的能量波动。“维里克先生?你是否感应到了什么?”
维里克迅速压下心中的惊骇,摇了摇头:“没什么。”他不能暴露万象之匣的存在,尤其是在这个神秘的商会面前。
但他心中已然翻江倒海。刚才那一瞬间的共鸣……是什么?是谁在遥远的彼岸,触动了与匣子相关的力量?是敌是友?
而在帝都,塞拉斯蒂安碾碎了那缕来自“归寂之所”的意志碎片后,也隐隐感觉到,自己与那模糊感应中的“万象之匣”之间,似乎建立了一道更加清晰的、若有若无的线。线的另一端,延伸向无尽的南方,延伸向那片名为锈海的禁忌之域。
“维克里……”塞拉斯蒂安默念着这个从赫卡忒信息碎片和皇室秘录中得知的名字,眼神变得深邃,“持有‘砝码’之人……我们终会见面。”
帝都的夺回战才刚刚开始,但命运的丝线,已经将相隔万里的两人,悄然连接。
遥远的共鸣,究竟是合作的序曲,还是更大冲突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