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刮起来，我就知道事情没完。
那黑影走得太干脆，连尸体都没收，妖魔大军撤得像被风吹散的灰。不对劲。阿骨打喘着粗气站我旁边，身上的血还没干，尾巴耷拉着，但眼睛还亮着。
“昭哥，咱们真要追？”他问。
我没答，袖子里的封印球还在发烫，不是警告，是牵引，像根看不见的线在往某个方向拽。我抬手摸了摸断剑，锈渣蹭在指尖有点扎。
“它们想让我们以为战斗结束了。”我说，“可真正的活儿，才刚开始。”
阿骨打挠了挠头：“你是说……还有后手？”
“不止是后手。”我眯眼看向远处那座歪塔的方向，“它们在等信号。只要城里有人动手，帝都就得炸。”
他愣了一下：“那咱们咋办？回城？”
“不。”我扯下身上破黑袍，抖了抖灰，“先去它老窝看看。它想拼自己回来，总得有个地方缝。”
阿骨打瞪眼：“你疯了吧？那边全是它们的人！”
“所以我才让你装瘸腿狼。”我冷笑，“你忘了你还是个扫把精？这点演技没有？”
他咧嘴，虎牙露出来：“昭哥你说啥我都对。”
我翻了个白眼：“少拍马屁，跟上。”
我们没走大路，绕着山脚贴边溜。封印球热得越来越明显，每走一段就震一下，像是在导航。我用断剑尖在地上划了几道，铁锈混着泥土留下痕迹，能感觉到地下有股流动力量在动，顺着它走，错不了。
第三道哨卡前，碰上一队巡逻的妖魔。
五只，长得像人又不像，走路一晃一晃，眼睛全蒙着层灰膜。阿骨打立刻趴下，四肢抽搐，嘴里哼哼唧唧，爪子在地上刨坑，演得跟真的一样——落单受伤，快不行了。
我披上黑袍，压低声音吼了几句怪叫，那是我在茶话会上听小妖们瞎编的“高层密语”，半真半假，糊弄外行够用。
那队妖魔停下，其中一只歪头看了会儿，抬起脚踩住阿骨打尾巴。
阿骨打一声惨叫，差点跳起来，硬是忍住了。
我赶紧冲上去，一把推开那只妖魔，又吼了一串“上级口令”。对方犹豫两秒，挥挥手，队伍继续往前走。
等它们走远，阿骨打一屁股坐地上：“昭哥……我尾巴真快断了。”
“断了给你换新的。”我拉他起来，“再忍会儿，快到了。”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鼻子里钻进一股烧纸的味道，和昨晚那黑影身上一样。地上开始出现脚印，不是乱踩的，是成排的，朝一个方向去。
我们顺着脚印爬过一道塌陷的岩缝，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大洞口。
黑的，深不见底。
我掏出一块碎布，绑在断剑上，点火扔进去。火把往下掉，照出一层层石阶，盘旋向下。
“走。”我说。
阿骨打紧跟在我后面。
台阶到底，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地面刻着一圈圈符文，正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四周岩壁就渗出一缕黑气，往中间聚。阵眼位置悬着一颗晶核，半透明，里面像有东西在动。
我盯着看了几秒，笑了。
“原来不是召唤。”我低声说，“是在重组。”
阿骨打凑过来：“啥意思？”
“它把自己的碎片收回来，重新拼成一个完整的玩意儿。”我摸了摸胸口那道伤疤，“这招我熟，当年就是这么把它钉死的。”
话音刚落，封印球猛地一烫。
我低头看袖子，蓝光从布料缝隙里透出来。
这时，洞壁开始亮。
一道道符文浮出来，暗红颜色，像干掉的血迹，忽明忽暗，节奏和阵法转动一致。我心头一跳——这符号我见过，在古墓最底层，写着封印咒文的地方。
但现在这些不一样。多了扭曲的笔画，像是被人故意改过。
“有人动了原始阵法。”我说，“想让它变得更狠。”
阿骨打紧张地问：“那咱现在咋办？拆了它？”
“不急。”我闭眼，调动疯批值，意识探出去，试着触碰最近的一只守卫妖魔。那家伙趴在洞顶，形如人蛛，六只眼睛闭着，锁链缠身，像是在休眠。
我的念头慢慢靠近，像伸手推一扇门。
【这波稳得很！+50】
系统弹幕冒出来。
眼看控制就要成功，那只妖魔突然睁眼。
六目齐开，直勾勾盯住我。
它张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容器……你竟敢染指圣仪！”
整个洞穴猛地一震。
咔啦啦——
岩缝里钻出更多守卫，一个个爬下来，围成圈，把我们堵在阵外。锁链哗啦响，红眼全亮了。
阿骨打低吼一声，原地变身。雪白巨狼落地，尾巴一甩，逼退两个靠得太近的家伙。
我站在原地没动，反而笑了笑：“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偷了。”
我拔出断键盘在手里转了一圈：“直接砸。”
话音落下，疯批值涨了一截，眼前清晰不少。
我往前踏一步，剑尖指向阵眼：“你们主子当年被打成渣的时候，也没喊这么大声。”
一只守卫猛地扑来，六臂张开，爪子带风。
阿骨打横身撞上去，狼头一顶，把它掀翻。另一只从侧面袭来，我侧身躲开，反手一剑砸在它膝盖上，锈铁崩出火星。
“这破剑该磨了。”我嘀咕。
【骂得好！再狠点！+100】
封印球又烫了一下。
我抬头看阵法，晶核已经转得更快，黑气浓得化不开。不能再拖。
“阿骨打！”我喊，“三秒后我冲阵眼，你清左边！”
他嚎了一声当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疯批值拉满，准备硬闯。
就在这时，洞壁符文猛然爆亮。
红光一闪，一道光幕从地面升起，罩住整个阵法核心。我冲到一半被迫停下，剑尖撞上光幕，发出刺耳声响。
“操！”我后退两步。
那些守卫趁机围上来，锁链甩动，封死所有退路。
阿骨打左肩被划了一道，血顺着腿流下来，但他还在吼，尾巴横扫，逼退两只。
我站在光幕前三步远，盯着那颗晶核。
它动了。
里面的东西，像是睁开了眼。
我的断剑突然震动，不是我动的。
是它自己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