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在废墟上，地缝里的红光越来越亮。我盯着萧景珩身下那摊血，看到一缕暗红色的丝线从他伤口渗出，顺着血迹往裂缝里爬。
阿骨打趴在我脚边，耳朵突然抖了一下：“昭哥，那血……好像在动？”
我没吭声，手指慢慢收紧，捏住了那块刚捡到的黑铁令牌。
萧景珩还在喘，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的针孔。他抬头看我，嘴角咧开，笑得像是疯了：“你真以为……一块破牌子就能压死我？”
“不是牌子。”我把令牌举起来，迎着月光，“是你们自己作死。”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几个反抗军的人终于醒了，摇摇晃晃地坐起身，眼神还有点懵。
我抬高声音：“昨夜你们营地被烧，兄弟被人割喉，粮草全毁——动手的是谁？就是他萧家的私兵！”
没人接话，但空气一下子绷紧了。
我手指一转，令牌翻了个面，狼首徽记在月光下格外清楚：“这牌子是从他袖子里掉出来的。编号七三九，对应萧家北营第三哨队——昨晚出现在你们营地外的，正是这支队伍。”
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猛地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我们……我们在火场捡到一把断刀，刀柄上有这个标记……”
“对！”另一个年轻点的战士也冲了出来，声音发抖，“我亲眼看见一个穿黑甲的人砍倒老李，他腰带上就挂着这种牌子！我还以为是圣院杂役……”
“现在你知道是谁了。”我盯着萧景珩，“你爹管不住手下，你就让他们来杀我的人？”
萧景珩靠在碎石堆上，忽然笑了：“楚昭，你演够了吗？”
他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有血从指缝里挤出来。
“你说我是主谋？”他冷笑，“一块令牌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你栽赃。毕竟——”他目光扫过那些愤怒的士兵，“他们只信你的话，不信证据。”
“你到现在还嘴硬？”我往前走了一步，断剑轻轻点地，“你忘了昨夜是谁带队突袭？忘了你们杀了几个哨卫？忘了有个小兵临死前喊的是‘萧家的人’？”
那个年轻战士眼睛红了：“我记得！那人戴着面具，可他的靴子……右脚靴帮裂了一道口子，和你现在这双一模一样！”
全场静了一瞬。
萧景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果然右脚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他没说话，脸色却变了。
“还不止这个。”我又掏出一块烧焦的布片，扔在地上，“这是从你们一个死士身上扒下来的内衬，上面有萧家暗纹补丁。你猜怎么着？和你这件白衣里面的衬里，完全一样。”
他呼吸重了几分。
周围的反抗军已经全围了过来，十几个人，人人带伤，但全都握紧了武器。弓弦拉开的声音此起彼伏，箭尖齐刷刷对准了萧景珩的心口。
“杀了他！”有人吼。
“为兄弟报仇！”
“把他的心挖出来祭旗！”
怒吼声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震得地面都在颤。
萧景珩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求饶。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楚昭。”他声音很低，“你以为这群乌合之众，真能审判我？”
“他们不需要审判你。”我冷冷地说，“他们只需要知道——谁杀了他们的兄弟。”
“哈。”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嘶哑，“那就让他们试试。”
下一秒，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他整个胸膛已经不像人的皮肤，漆黑如炭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缠绕，中间一颗赤红的竖眼缓缓睁开，瞳孔是蛇一样的细线。
那眼睛一睁，周围温度骤降，连燃烧的紫火都暗了一瞬。
阿骨打往后跳了一步：“昭哥，那是……妖核？”
“终于不装了。”我退后半步，断剑横在身前。
系统弹幕瞬间炸开：【反派彻底黑化！疯批值+500！】
我脑子里嗡的一响，一股热流冲上头顶。疯批值直接飙到新高度，眼前的世界都清晰了几分。
萧景珩站在那里，胸口妖眼转动，盯着每一个反抗军士兵。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你们想杀我？好啊。来啊。”
没人敢动。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队伍，此刻出现了动摇。有人后退了半步，有人手开始发抖。
毕竟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帝都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他是吃人心的怪物。
我往前一步，挡在所有人前面。
“怕什么？”我回头扫了一圈，“他早就不做人了。你们看看他胸口那玩意——昨晚割你们兄弟喉咙的，就是这双爪子！放火烧粮的，就是这群妖兵！现在他还敢站在这里冷笑，你们觉得他把你们当人看吗？”
没人说话，但有几个老兵重新抬起了弓。
“老子不怕鬼。”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兵走出来，把弓拉满，“我就怕孬种。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对！”旁边有人跟着吼，“杀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箭雨再次对准萧景珩，阵型收紧，把他彻底围在中间。
他站在原地，胸口妖眼缓缓转动，忽然开口：“楚昭，你赢不了的。”
“你说什么？”我眯眼。
“这块令牌……”他咳出一口黑血，“根本不是我掉的。”
我一愣。
“它是被‘推’出来的。”他笑得像个疯子，“你以为是我失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活到天亮。”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
“萧家内部……早就乱了。”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他们发现我妖化失控，已经派人来清理门户。这块令牌，是死令标记——谁拿到它，谁就会成为萧家下一个清洗目标。”
全场安静了一瞬。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冰冷的铁片贴着手心，突然有点烫。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我冷笑，“想挑拨我和反抗军的关系？”
“随你怎么想。”他缓缓抬起双手，妖气开始翻涌，“但我告诉你一件事——明天早上，第一个冲进圣院的，不会是陛下的人，而是我萧家的清道队。他们会以‘肃清叛逆’为名，屠光所有反抗军成员。”
“包括你。”他盯着我，“只要你还拿着这块牌子。”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
“那你猜错了。”
我把令牌往怀里一塞，拔出断剑。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怕背锅。但我告诉你——谁动我的人，我就灭谁全家。”
我举起剑，指向他胸口那颗妖眼：“今天这账，先从你开始算。”
萧景珩没再说话，只是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双脚猛然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来，胸口妖眼爆发出刺目红光。
我抬剑迎上。
剑锋与妖气碰撞的瞬间，地面轰然炸裂。
阿骨打大吼一声扑向侧翼，一拳砸向萧景珩肋下。那家伙竟不闪不避，任由拳头砸中，反而借力旋转，一脚踹在阿骨打胸口，将他踢飞出去撞在石柱上。
我趁机横斩，断剑划过他手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黑血喷溅。
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痛，妖眼光芒暴涨，一道血色光束直射我面门。
我翻身躲开，光束击中身后石墙，整面墙瞬间融化成岩浆。
反抗军的人纷纷后撤，但没人逃跑。几个弓手咬牙放箭，箭矢射中他身体，却被一层黑雾挡住，寸寸断裂。
“这家伙太强了！”有人喊。
“别让他靠近人群！”我大喝，“围住他，别给他喘息机会！”
话音未落，萧景珩突然仰头长啸。
一股狂暴的妖气冲天而起，他背后的影子迅速膨胀，化作一头巨狼轮廓，獠牙毕露，双目赤红。
他站在原地，胸口妖眼完全睁开，四周空气凝固。
我握紧断剑，疯批值在疯狂上涨。
系统提示不断闪现：【战斗状态！疯批值持续增加！】
【敌人越强，奖励越高！再疯一点！】
我咧嘴一笑，迎着那双妖瞳踏出一步。
萧景珩抬起手，五指张开，黑气缠绕。
“楚昭。”他低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今晚动手吗？”
我没有回答，剑尖指向他咽喉。
他笑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我停下脚步。
“杀了我，证据就断了。”他一步步逼近，“没人会相信一个废物说的话，哪怕他手里拿着令牌。”
我冷笑：“你说完了？”
“没说完。”他忽然抬手，一道黑光射向地面裂缝。
那缕从他伤口爬出的血丝，瞬间与地底红光连接。
整个禁地剧烈震动，裂缝深处传来低沉的咆哮。
我猛地回头。
只见地缝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