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城内一处隐秘的倭国间谍据点内,气氛如同即将煮沸的热水。
“什么?!麻美队长和小衣被贾璘带着往京城方向去了?!”
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面容清秀却眼神锐利如刀的女谍——代号“玲子”(竹下玲)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惊惧而拔高。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蓝色窄袖劲装,纤腰紧束,显得利落干练,此刻却在狭窄的屋内烦躁地踱步,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是的,玲子姐!我们的眼线亲眼所见,马车拐上了官道!”
另一个年轻些的倭谍脸色煞白地回报。
“完了完了……计划全乱了!” “麻美队长会不会暴露了?”
“那个贾璘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倭谍像一群被捣了窝的马蜂,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焦虑和恐慌几乎要冲破屋顶。
玲子猛地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有人立刻去通知婆婆!
现在只有婆婆能下决策了!我们原先的计划要不要立刻执行?”
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
与此同时,城内某位官员奢华的府邸深处。
一个穿着上好杭绸常服、面容儒雅却眼神闪烁不定(正是被收买的汉奸官员)的中年男人,听完心腹压低声音的汇报。
他那原本愁眉紧锁、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得意和张狂的笑容:
“哦?那好色的家伙,把他身边那些碍事的‘侍女’也都带走了?”
他强调着“侍女”二字,显然深知古丽等人的真实身份和威胁。
“禀大人,都走了!包括那几位身手看起来就不凡的贴身女侍,都跟着贾璘的马车一起离开了。”心腹谄媚地躬身回答。
“好!很好!”官员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肥胖的肚腩在锦袍下颤动了两下,
“继续探!务必保证万无一失,那好色的家伙看似颓废,内心狡猾着呢。”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
正午,残破小院。
婆婆——那个满面沧桑皱纹如同刀刻、身形枯瘦却透着精悍的老妇人,正蹲在灶台边慢条斯理地熬着一锅稀粥。
当她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竹下玲时,
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布满老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你突然跑来干嘛?” 婆婆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浓的不悦和警惕。
竹下玲快步走进低矮昏暗的小客厅,顾不上礼节,压低声音急急道:
“婆婆!大事不好!贾璘那小子带着麻美队长和小衣,于三个时辰之前突然拐道,
已经上了官道往京城方向去了!我们的人都慌了手脚!
军部那边催命符一道接一道,那个海防图……你到底搞到没?
我现在就要!再不给,军部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切腹!”
婆婆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狡猾的心脏在听到“京城方向”时,莫名地剧烈颤抖了几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她没有立刻回答玲子的催逼,而是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小客厅。
她像个幽灵一样,在破败的小院里极其谨慎地转了一圈,耳朵微微耸动着,
细小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甚至探出头警惕地望了望巷子口。
确认暂时安全后,她才缓缓走回玲子面前,长舒一口气,声音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锥: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你回去等我消息!
最迟两天,东西一定给你弄到!弄好后,我会放在老地方(一个约定的秘密传递点)。
记住我的话——不到真正的生死危机时刻,绝!对!不!要!擅!自!行!动!否则,
不仅任务失败,你我,还有所有人,都会死得无声无息,连尸骨都找不到!明白了吗?!”
她那冰冷刺骨、充满死亡威慑的话语,让急躁的玲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敢再催促,只能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匆匆行礼后迅速消失在破败的巷子里。
竹下玲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道矫健如雌豹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贾璘之前布控的据点——
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正是阿黛珊。
她依旧是一身便于夜间行动的墨黑色紧身夜行衣,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高挑身材,宽肩细腰,双腿修长笔直。
乌黑的长发紧紧束在脑后,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充满异域风情却冷若冰霜的俏脸,碧绿的眼眸如同寒潭,此刻正闪烁着狩猎前的精光。
留守的暗哨(伪装成便衣的精兵)立刻上前低声汇报:
“阿黛珊统领,目标(婆婆)在到访女谍离开后,显得异常警惕,在院子里反复巡查了许久。
之后一直待在破屋内,没有外出。”
阿黛珊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询问,门外便闪进一个同样身着便衣、气息沉稳的汉子,正是之前负责跟踪竹下玲的精兵之一。
“禀统领!” 便衣抱拳低声道,“属下追踪目标(竹下玲),最终确定其落脚点在南城‘悦来客栈’地字三号房。
她进去后没有再出来,客栈内暂时无异动,另外一名兄弟还在那边监视着。”
“很好!” 阿黛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通知所有兄弟,取消轮休,全员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箭上弦,刀出鞘!目标已然惊动,随时可能进行最终交易或传递情报!
我们的‘网’要收紧了!大部队虽然按计划‘离开’迷惑了敌人,
但我们留下的力量,必须保证这次抓捕万无一失,一举斩断这条毒藤!任何疏漏,提头来见!”
随着她斩钉截铁的命令下达,据点内弥漫开一股肃杀而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只待最后那一声惊雷。
敌我双方在令人窒息的互相试探与煎熬中,度过了漫长而沉寂的两个夜晚。
时间的流逝仿佛都粘稠了起来。
第三天深夜,天空如同被泼了浓墨,乌云翻滚,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地面,发出密集而压抑的声响,掩盖了世间大部分的声音。
就在这雷雨交加的掩护下,破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婆婆那枯瘦矮小的身影如同一只真正的老狐,裹着一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色斗篷,
像壁虎一样贴着墙角,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和诡异的路线,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
她极其狡猾,多次突然折返、绕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最终闪进了靠近码头区一条污水横流、弥漫着鱼腥和腐朽气息的暗巷深处。
在一间挂着破烂“咸鱼行”幌子、早已废弃的仓库后门,一个同样披着雨蓑、身形微胖、不断左顾右盼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正是那位汉奸官员!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下摆,贴在凸起的肚腩上,显得有些狼狈。
他脸上混杂着焦虑、贪婪和恐惧。
婆婆像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雨水顺着斗篷的帽檐滴落,浑浊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幽的光,声音压得极低:
“东西带来了吗?”
官员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细长卷轴:
“这……这是你要的……最新、最全的江浙沿海布防图……我的……”
他话未说完,眼中贪婪更甚,伸出另一只手。
婆婆冷哼一声,也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布包,显然装满了金子或珍宝。
两人的手在冰冷的雨夜中即将完成这罪恶的交易——
“动手!!!”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骤然穿透密集的雨幕!
“砰!!!”
废弃仓库腐朽的后门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内部轰然撞开!
数道黑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裹挟着冰冷的杀气和磅礴的雨水,瞬间从仓库内、
从两侧屋顶、从巷口暗处暴射而出!为首者正是阿黛珊!
她黑色的夜行衣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曲线上,宛如一尊雨夜降下的复仇女神。
她手中长刀出鞘,寒光在雨夜中一闪而逝,直指目标!
“啊——!”汉奸官员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布包和卷轴同时脱手掉落!
婆婆反应快到极点,在破门声响起瞬间,身体已如泥鳅般向后急滑,枯瘦的手爪迅猛地抓向掉落的卷轴,
另一只手则猛地将装满金子的布包砸向冲来的阿黛珊面门!
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哨音!这是示警和求援!
然而,一切挣扎在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面前都是徒劳!
一道更快的黑影(另一名精锐)从侧翼如鹰隼扑击,精准地一脚狠狠踢在婆婆抓向卷轴的手腕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呃啊!”婆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翻滚出去。
与此同时,阿黛珊侧头轻松躲过砸来的钱袋,
长刀如毒蛇吐信,冰冷的刀锋已经稳稳地架在了试图转身逃跑的汉奸官员那肥硕油腻的脖颈上!
一股温热的液体混杂着雨水顺着官员的裤腿流下——他吓尿了。
“拿下!!” 阿黛珊的声音冰冷无情。
数名精锐如狼似虎扑上,特制的精钢锁链瞬间将挣扎哀嚎的婆婆和瘫软如泥的官员捆得结结实实。
掉落的油布包裹被迅速捡起,确认正是那份关乎国家海防命脉的布防图!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这罪恶的交易现场,也洗刷着猎手们脸上的冰冷与肃杀。狡诈的“老狐”终究没能逃脱猎人的网。
几乎就在阿黛珊成功收网的同时。
远在数百里之外,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一辆看似普通、实则内部加固过的马车,正趁着浓稠如墨的夜色,
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官道,拐进了一条荒僻崎岖、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路。
车厢内,灯烛早已熄灭,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一丝惨淡月光。
早田麻美(金莲)和野小衣被分开束缚着手脚,口中塞着布团,丢在车厢冰冷的角落。
几天前还光鲜亮丽的她们,如今发髻散乱,衣衫沾满尘土,面容憔悴而惊恐。
早田麻美那双曾经妩媚勾魂的眼睛里,此刻,多了几分懊恼和能否翻盘的冷厉。
野小衣则衣衫凌乱,胸前饱满露出一大半,眼中既有惶恐又有不甘。
忽然,车厢前方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一线缝隙。
昏暗中,贾璘冷峻的侧脸轮廓在惨淡月光下若隐若现。
“你们俩想好招供就跟爷说,不然一会继续独特手法“严刑”逼供……”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车内两女,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停车。”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马车应声停下。
贾璘利落地跃下马车,对早已等候在路旁阴影中的几名心腹精锐简短吩咐:
“原路返回江浙。”
“是!大人!” 心腹们立刻行动,如同沉默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