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秘境终结，各方反应
幻海云巅的关闭，并非如同陨星沉渊那般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与冲天而起的煞气光柱，而是以一种近乎梦幻的方式悄然落幕。
弥漫在天地间的缥缈云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缓缓收拢，那高悬天际、折射着七彩霞光的秘境入口，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最终在一片静谧中，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消散于无形。只留下那片依旧蔚蓝的天空，仿佛之前的云海仙踪、心魔试炼，都只是一场集体臆测的宏大幻梦。
然而，留在幸存者们神魂深处的印记，以及那切实增长的修为与感悟，却无比真实地宣告着此次秘境之行的结束。
凌边·一言站在逐渐消散的秘境边缘，深深吸了一口外界熟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中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深邃。他的神魂境界，在心魔试炼的千锤百炼和苏浅语那部上古敛息法的辅助下，已然稳固地踏入了轮海境。这是一种质的飞跃，神识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不止，对自身灵力的掌控也愈发精微。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此刻即便站在那里，气息也近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刻意探查，极易被人忽略。这《龟虽寿》功法，简直是为他这个“老六”量身定做，深得他心。
“嘎！总算出来了！那鬼地方，待得鸦爷我羽毛都快被幻境薅秃了！”绝鸦扑棱着翅膀落在凌边肩头，嘴上抱怨着，但那一身漆黑的羽毛隐隐流动着一丝更为内敛的幽光，显然在幻海云巅中，她的九幽鸣焰也得到了一定的淬炼，尤其是对心神攻击的抗性大增。
旁边，小林——那头伪装成憨厚大狗的麒麟，正趴在地上，用爪子扒拉着一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不知名兽类的骨头，啃得津津有味。它在心魔试炼中直面了血脉传承的沉重，此刻似乎化压力为食欲，身上的鳞片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偶尔流转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土黄色光华。而狗二，七彩龙凤吞天兽，则显得有些萎靡，双魂合一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退，此刻是小凤的冷静意识主导着身体，安静地趴在凌边脚边，只有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属于小龙的中二躁动，显示着内部并不平静。那次强行合一吞噬幻境能量，虽然让他们虚弱沉睡，但也似乎触及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本源，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恢复。
容槿情就站在凌边身侧不远处，一袭白衣胜雪，清冷依旧，但那双原本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与变幻。得到幻月洞天上代圣女苏浅语的亲自指点，哪怕只是短短数日的传承，对她而言亦是受用无穷。她的神魂强度本就出众，如今更是凝练无比，对幻术的理解和运用，已然踏上了一层全新的台阶。她微微侧首，看向凌边和他身边那几只活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此番……多谢。”容槿情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比起初遇时，少了几分疏离。
凌边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容姑娘客气了，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要不是你牵制住边少关那傻大个，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他指的是在幻海云巅中合作夺取星陨草，以及后来共同面对一些突发危险的经历。
“嘎！就是就是！不过木头脸你下次能不能多带点好吃的？小林这吃货都快把秘境里的草皮啃光了！”绝鸦立刻插嘴，成功将刚刚升起的一点旖旎气氛破坏殆尽。
小林闻言，抬起头，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和草屑。
容槿情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决定无视这只毒舌乌鸦，对凌边道：“秘境已闭，我等也该返回宗门复命了。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凌边正要回答，目光却瞥见了不远处另一批人的身影，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只见陆少峰在一群陆家子弟的簇拥下，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在陨星沉渊被凌边坑得储物袋丢失，手下折损，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好不容易在家族资源的堆砌下恢复了些许，本以为能在幻海云巅找回场子，结果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还差点在心魔试炼中迷失自我。此刻他看到凌边一行人不仅完好无损，而且明显气息都有所精进，尤其是容槿情那隐隐散发出的神魂威压，更是让他妒火中烧。他死死地盯着凌边，眼神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若非顾忌场合和容槿情在场，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动手的冲动。
在他身旁，是言家那位擅长伪装与毒术的天才少女，言花语。她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眼底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她在凌边手上吃了个暗亏，王牌毒蛊被毁，这对她的打击不小。此刻她看似平静，目光却如同毒蛇般，在凌边团队几人身上细细扫过，仿佛在寻找着下一次下手的契机。当她看到容槿情时，那抹嫉妒与算计更是几乎难以掩饰。
还有那位陆家客卿，体修边少关，他抱着双臂，肌肉虬结，像一座铁塔般立在陆少峰身后，看向凌边的目光充满了不善。在陨星沉渊和幻海云巅，他可没少在凌边团队的“老六”手段下吃亏，心中憋着一股闷气。
“啧啧，看看那边，怨气冲天啊，都快形成煞云了。”绝鸦用翅膀指着陆少峰的方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我说那个谁，陆什么少峰，秘境探险各凭本事，运气不好就别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灵石的臭脸嘛，多影响市容。”
“死乌鸦！你找死！”陆少峰勃然大怒，周身灵力涌动，就要发作。
“少峰少爷，慎言。”边少关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按在了陆少峰的肩膀上，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秘境刚结束，各派长老、家族护卫都在附近，此时动手，绝非明智之举。
言花语也轻轻拉了拉陆少峰的衣袖，低声道：“陆哥哥，何必与一只扁毛畜生动气？来日方长。”她的声音柔媚，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凌边则是笑眯眯地，仿佛没看到陆少峰的怒火，反而对着言花语拱了拱手：“言姑娘，上次一别，你的‘小礼物’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下次有机会，定当‘厚报’。”
言花语脸色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柔声道：“凌师兄说笑了，小妹不知师兄所指何事。”
双方目光在空中交汇，虽未动手，但那无形的火药味已然弥漫开来。周围其他势力的弟子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对峙，纷纷投来好奇、审视、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凌边这个带着一鸟二狗的“老六组合”，经过两次秘境之行，算是彻底在年轻一辈中“扬名”了，只不过这名声，多少带着点奇葩和不好惹的色彩。
“嘎！没劲，打又不敢打，就会瞪眼睛。”绝鸦见挑衅无效，无聊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沧桑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呵呵，年轻人火气就是大。秘境关闭，各有机缘，强求不得，执着反而落了下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邋遢道袍，头发胡子乱糟糟，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酒。正是那位神秘散修，墨渊。
凌边心中一动，连忙上前行礼：“晚辈凌边，见过墨前辈。”他能感觉到，这位看似不修边幅的老者，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在秘境入口时，就曾对他露出过意味深长的笑容。
容槿情也微微颔首致意，她能感觉到这位老者身上那股返璞归真的气息，绝非寻常修士。
墨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凌边，又看了看他肩头的绝鸦和脚边的二狗，哈哈一笑：“小子，你这队伍，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幻海云巅走一遭，收获不小吧？”
“托前辈的福，略有寸进。”凌边恭敬道。
“寸进？”墨渊嗤笑一声，灌了一口酒，“轮海境的神魂，《龟虽寿》的敛息法，还有那只乌鸦肚子里憋着的坏水，那条傻狗隐隐苏醒的血脉，以及那条双魂小狗体内初步融合的吞噬之力……这要是算寸进，别人那点收获岂不是等于原地踏步？”
凌边心中一凛，这墨渊的眼光实在太毒了，几乎将他们团队的底细看穿了大半。他干笑两声，不敢接话。
墨渊的目光又转向容槿情，点了点头：“小女娃也不错，苏丫头倒是找了个好苗子。幻月之道，在于真幻由心，莫要迷失在力量之中。”
容槿情肃然道：“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墨渊摆了摆手，又看向凌边，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小子，我知道你想什么。‘苟’之一道，确实能避祸延年，但仙路争锋，有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道，在脚下，不在苟且。一味的隐匿、退让，或许能求得一时安稳，却也可能错失真正的机缘，难以窥见大道真容。该争时，当有亮剑的勇气；该显时，亦需有承担的气魄。你这‘夺……’嗯，总之，好自为之。”
他似乎想说“夺笋系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用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洞悉世事的眼睛，深深看了凌边一眼。
凌边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墨渊的话，直接点醒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矛盾。他依靠“夺笋系统”，行事多以“苟”和“坑”为主，尽量避免正面冲突，这确实让他多次化险为夷，但也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道心似乎缺少了某种锐意进取的锋芒。系统是助力，但若过于依赖，甚至被其束缚了手脚，是否反而成了阻碍？
“道在脚下，不在苟且……”凌边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墨渊见状，不再多言，哈哈一笑，身形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在原地，只留下那浓郁的酒香和一句飘渺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有趣，有趣！这片天地，看来是要热闹起来咯……”
墨渊的来去无踪，以及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让在场众人心思各异。陆少峰和言花语脸色更加难看，他们没想到凌边竟然还结识了这样一位神秘强者。容槿情则是若有所悟。
随着秘境彻底关闭，各派弟子也开始在长辈的带领下，陆续撤离。
返回宗门的路上，凌边一直显得有些沉默，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墨渊的话。绝鸦难得没有吵他，只是偶尔用翅膀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小林依旧没心没肺地找吃的，狗二则在小凤的主导下，默默消化着此次的收获。
而关于幻海云巅内发生的种种，也开始以各种版本在修行界流传开来。
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失踪多年的幻月洞天上代圣女苏浅语重现于世，并且将传承授予了容家天才容槿情。这使得容槿情的名声再次大涨，容家也因此声势更隆，无数人羡慕容家出了如此出色的后人。幻月洞天内部更是震动，几位长老已经动身，准备前往容家，商议迎接圣女回归（或至少建立联系）的事宜。
其次，便是关于凌边这个“老六组合”的种种“事迹”。他们在秘境中如何与陆家、言家周旋，如何“帮助”容槿情取得星陨草，如何通过心魔试炼，甚至最后与苏浅语有所交集……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经过口耳相传，越发显得离奇。凌边“苟贱”、绝鸦“毒舌”、小林“吃货拆家”、狗二“双魂奇妙”的形象深入人心，“老六组合”的名号不胫而走，成为了年轻弟子中一个颇具话题性的存在。
当然，也少不了负面消息。陆家和言家自然不会说凌边的好话，在他们散布的版本中，凌边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专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小人，在秘境中多次使用下作手段，坑害同道。这使得凌边在不少“正道人士”眼中的形象颇为不佳。
对于这些外界纷扰，凌边在短暂的思考后，便将其抛诸脑后。他本来也没想当什么伟光正的英雄，名声好坏，他并不十分在意。墨渊的话点醒了他，他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而不是被系统或是外界的评价牵着鼻子走。
“夺笋系统”依旧会发布一些“损人利己”的任务，提供奖励，但凌边开始有选择地接受，并且更多地思考如何利用系统和团队的能力，在“苟”住的前提下，去争取真正对自己和团队有益的机缘，而不是单纯为了奖励而去“夺笋”。
回到宗门后，果然如预料般不太平静。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外门执事长老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原因无他，小林在离开宗门前往秘境前，因为饿极了，偷偷溜进灵兽园，把给内门弟子预备的几头珍稀灵兽的“特供口粮”给啃了一大半，差点引起灵兽暴动。这事儿当时被压了下来，如今他们回来，自然要被秋后算账。
“凌边啊凌边，你说你……你这几条灵兽，能不能稍微管管？”外门长老指着正抱着一条烤灵兽腿啃得欢快的小林，痛心疾首，“这麒麟……呃，这狗，胃口也太好了点！”
凌边一脸“惭愧”，连忙掏出从秘境中得来的、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低级灵材和灵石作为赔偿：“长老息怒，息怒！小子一定严加管教！回去就饿它三天！”
“嘎！饿三天？木头脸你太狠了！小林快跑，他要把你的口粮都克扣了！”绝鸦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
小林闻言，顿时丢下兽腿，用湿漉漉、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看着长老，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外门长老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赶紧带走！看着就头疼！下次再犯，扣光你宗门贡献！”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外门长老，还没等凌边喘口气，关于他在秘境中“得罪”陆家、言家，以及行事风格“有损宗门颜面”的责难，也通过某些渠道传了过来。虽然目前还只是流言，但显然，陆家和言家施加的压力已经开始显现。
“看来，想安安稳稳地‘苟’着修炼，是不太可能了。”凌边坐在自己那处更为隐蔽、新开辟的洞府内，摸着下巴思索。
绝鸦站在石桌上，一边啄食着灵果，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嘎！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来找茬，鸦爷我一口九幽火燎了他的眉毛！”
小龙魂似乎恢复了些活力，在狗二体内嚷嚷：“就是！本龙一口吞了他！”
小凤魂冷静地反驳：“吞什么吞，消化不了又要难受。还是想办法提升实力，或者……找个更粗的大腿？”
容槿情在返回容家之前，特意来与凌边道别，并留下了一瓶有助于稳固神魂的“清心丹”，以及一句：“若有麻烦，可来容家寻我。”这已然表明了容家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会成为凌边的后盾。
凌边送走容槿情，看着手中温润的丹药瓶，心中微暖。他看了看身边吵吵闹闹的鸟和狗，又想起墨渊那番话，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低声自语，随即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苟贱”意味的笑容，“不过，既然躲不开，那就……陪他们玩玩好了。‘老六’也有‘老六’的争道之法！”
他清楚，幻海云巅的结束，并非风波平息，反而是一个更大漩涡的开始。陆家、言家的敌意，神秘反派势力的暗中布局，以及自身修行前路的抉择，都如同层层迷雾，等待着他去拨开。
但此刻，他不再像初入仙途时那般，只想着一味低调隐匿。道在脚下，无论是“苟”是“争”，是“夺笋”还是“亮剑，他都将带着这一鸟二狗，走出属于自己的仙路。
幻海云巅的终结，带给各方不同的反应与波澜，而凌边和他的“老六组合”，在这波澜中，正式登上了风云渐起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