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秘密山谷内
陈稳正指导着几名“北望军”骨干进行小队战术配合演练。
他并未动用能力赋予,而是通过精准的指点。
纠正着他们在协同、掩护与突击转换间的细微瑕疵。
这些经过筛选的汉子悟性本就不差,加上心中有信念支撑,进步堪称神速。
突然,陈稳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
目光仿佛穿透了山谷的屏障,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他脸上的闲适与专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他的“势运初感”中
北方天际那片原本只是浓郁、混乱的血色兵戈煞气。
此刻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它不再仅仅是盘踞和膨胀,而是如同烧开的滚水。
又似即将决堤的洪峰,开始剧烈地翻腾、涌动!
一股股充满侵略、杀戮与毁灭意味的暗红色气流。
正从那片血色煞气的中心分离出来,如同探出的毒蛇信子。
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而又坚定地向着南方
——伪宋的疆域蔓延、渗透!
那不是普通的边境摩擦或小规模冲突能引发的势运变化。
这是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带着明确征服意志的战争阴云。
正在积聚,并且已经开始了前奏!
“终于……要来了吗。”
陈稳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尽管早已从“因果片段”中知晓“靖康”二字所代表的沉重。
但当他真正通过自身能力,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兵灾煞气时。
内心依旧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不仅仅是两个王朝的战争,更是两个文明、两种命运的碰撞。
其背后搅动的势运之剧烈,远超寻常战事。
“先生,怎么了?”
一旁的晁盖察觉到陈稳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周围的几名骨干也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
陈稳收回目光,看向晁盖和围拢过来的几人,语气沉缓:
“北边,要出大事了。”
他无法解释“势运初感”的细节,但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描述。
“金人……恐怕不再满足于劫掠,要大举南下了。
规模会超乎想象,伪宋的边军,挡不住。”
晁盖闻言,虎目圆睁,一股怒火与战意瞬间升腾。
“这些杀千金的金狗!终于要露出獠牙了吗!”
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先生,那我们……”
“备战。”
陈稳斩钉截铁地说道。
“立刻通知所有暗线,提高戒备,启动最高等级的应急预案。
钱贵那边,加强对伪宋北境,特别是真定府、河间府、中山府一线的军情搜集。
我要知道金军主力的动向、兵力多寡、以及伪宋边防的应对,越详细越好!”
“同时,通过我们所有的渠道,向山东、河北地界的绿林豪杰、地方义军、乃至尚有血性的伪宋军将。
传播金军即将大举南侵的消息,提醒他们早做防备,并暗中引导他们,若事不可为,可向‘北望’靠拢。”
“明白!”
晁盖肃然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陈稳又看向那几名骨干,他们的脸上有紧张。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起来的昂扬斗志。
“你们也听到了。
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接下来的操练,会更加艰苦,也更加贴近实战。
我要你们,以及你们将来带领的每一个弟兄,都成为刺向胡虏胸膛最锋利的矛!”
“誓死追随先生!北望杀贼!”
几名骨干轰然应诺,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梁山泊,聚义厅。
虽然玉玺风波的余悸未消,山寨内部暗流涌动。
但表面的秩序总算在宋江和吴用的竭力维持下,暂时恢复。
然而,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氛围,开始在山寨中弥漫开来。
一些从北地来的小头领,或者与河北、山东边境有联系的喽啰。
开始带来一些零碎却惊人的消息。
“哥哥,不好了!听说金人已经打破了边境好几个寨子,杀人放火,好多百姓往南逃了!”
“俺有个亲戚在河北西路,捎信来说,看见大队大队的金兵骑兵,往南边来了,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官府呢?朝廷的兵马呢?”
“屁的兵马!听说有的官军还没见到金兵影子就跑了!有的城池干脆就开了门!”
这些消息起初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很快就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梁山。
与玉玺带来的理念之争不同,金兵南下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关乎每个人的身家性命。
恐慌、愤怒、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聚义厅内,再次聚集了众头领。
这一次,议题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天命”,而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林冲面色肃穆,率先出列:
“公明哥哥,诸位兄弟!北疆急报,金虏大举南侵,兵锋凶锐,伪宋边防形同虚设,河北、山东百姓即将遭殃!
此乃国难当头!我梁山泊聚义于此,号称替天行道,岂能坐视胡虏践踏我山河,屠戮我同胞?!”
他声音激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冲请命,愿率一支兵马,即刻北上,驰援尚在抵抗的州府,狙击金兵,保境安民!”
“林教头说得对!”
阮小七立刻跳出来支持。
“咱们梁山好汉,这时候不站出来,难道真要躲在这水泊里,等着金狗杀到家门口吗?”
宋江的脸色变幻不定。
金兵南下的消息,他也收到了。
并且通过铁鸦军的渠道,他知道这绝非虚言,而是“剧本”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按照铁鸦军的规划,梁山(或者说他宋江)应该是在合适的时机。
通过招安,融入伪宋体系,再在后续的“历史”中发挥作用。
而非现在就与金国硬碰硬。
他看了一眼站在阴影处的“曾涂”,对方眼神冰冷,微微摇了摇头。
宋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
“林教头忠勇可嘉,阮小七兄弟亦是血性。
然,金虏势大,兵锋正盛,我梁山虽强。
但毕竟兵少将寡,若贸然北上。
与金国大军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
岂不闻‘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等待招安,徐图后计”的老路。
“等待?等到什么时候?”
林冲毫不退让,目光灼灼。
“等到金兵饮马长江?等到汴京城破?等到亿万黎民沦为胡虏奴隶?!”
“哥哥口中的‘大谋’,难道就是坐视国破家亡,然后去接受那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招安,去做那亡国之臣吗?!”
这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不少人的心上。
厅内再次陷入激烈的争论。
“北望派”力主主动出击,联合一切力量抗金。
“招安派”则强调保存实力,等待朝廷诏安。
中间派则更加彷徨,既怕金兵,也对宋江的路线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吴用在一旁,羽扇轻摇,默不作声,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精光。
金兵南侵,对于一心想要“北望”的他们而言,是危机,更是打破僵局的最大契机!
阴影中,铁鸦军的幽影们也在快速交流着。
“局势有变。‘靖康’节点提前启动了,波动比预想的要剧烈。”
“那‘变数’的干预比我们估算的更强。”
“宋江威信受损,难以有效掌控梁山,我们的‘剧本’出现了偏差。主人那边……”
“主人正在关键时期,权限的恢复受制于历史节点的顺利推进。”
“如今节点被干扰,主人的力量恢复也受到了影响。”
“而且,规则限制,在那‘变数’的力量未触及某个临界点之前。”
“主人无法直接对其本体进行处理,只能通过世界内部的博弈进行对抗和清除。”
“难怪主人一直要求我们推动历史,清除变数,而非亲自出手。原来有这等限制。”
“所以,我们必须依靠现有的力量。”
“启动备用方案:引导宋江,同意部分主战派北上,但必须限制其规模,让其作为牵制和消耗。
同时借金军之手削弱‘北望’的力量。我们则加速与伪宋朝廷中主和派的接触。
务必确保‘招安’进程在可控范围内完成。”
“那陈稳和‘北望军’……”
“他们是我们计划最大的障碍,但也是我们恢复权限、让主人能更自由行动的钥匙。
在他们与金军交战,力量消耗时,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只要清除掉这个最大的‘变数’,拨乱反正,主人就能获得足够的力量,彻底掌控局面!”
北地的狼烟,已然升起。
它不仅照亮了金国铁骑南下的道路,也彻底点燃了梁山内部积压已久的矛盾。
更将陈稳和他的“北望”理念,推到了历史洪流的风口浪尖。
一场席卷整个中原的巨大风暴,开始了。
而风暴之中,无形的规则与博弈,也在悄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