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人的调侃,任天野彻底愣住了。······
他盯着眼前这张笑靥如花的脸,听着她带着调笑的话,再想起那日在佛光寺,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说要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他喉结动了动,依旧冷沉着脸,不知如何接话。
穆海棠见他半天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以为任天野还在因为那晚的事儿生气。
于是她往前又凑了凑,说出的话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那晚我要是不把他拉走,依他那性子,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就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一般计较了。”
任天野听着她没头没尾的话,心里很快断定:她不仅认识“任天野”,且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他蹙眉,心思翻涌。
这女人不是萧景渊的未婚妻吗?怎么会认识任天野?
而且外界不都说东辰国的女子大多害羞含蓄?都喜欢在家中绣花吗?
可眼前这女人,那日在佛光寺敢冒充萧景渊的妹妹,还在寺庙里就跟萧景渊搂搂抱抱,半点不见拘谨。
那天晚上回了镇抚司后,他画下了她的画像,特意让人查过她的身份。
谁知,她根本不是萧景渊的妹妹,而是前不久刚和萧景渊定下婚约的那个世家小姐。
穆海棠见他半天没反应,只皱着眉站在那儿,心里的那点耐心也快耗没了。
她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推了一下:“你还没完了?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任天野。”
“嗯。”任天野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眼神依旧在看着她。
穆海棠见他终于应声,语气也轻快起来:“这还差不多,早这样不就完了,你还跟我装什么?咱俩谁跟谁啊?是吧?”
穆海棠说着,就从手里的糖葫芦里挑了串糖霜最厚的,果最大的,递了过去。
见他没伸手接,又挑了挑眉:“拿着啊?刚买的,前些日子都没有卖的,还脆着呢,不吃可就化了。”
他尴尬的接过她递过来的糖葫芦,拿在手里,依旧看着她。
“吃啊,你傻了?”穆海棠见他光拿着不吃,忍不住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没好气的催促,“刚买的最脆,你快吃,好吃。”
说着,她还故意咬了口自己手里的,脆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任天野不明白,情报里不是说“任天野” 性子冷硬,向来冷血无情,没有妻妾,身边更没亲近的女子,跟谁都只是表面交情,怎么会和眼前这女人这般熟稔?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情报里说的是,“任天野” 与萧家素来不对付,可这女人是萧景渊的未婚妻,按说该和他划清界限才对,为何两人不仅相识,还能毫无顾忌地说玩笑话,关系看着比寻常朋友还要近?
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尽管不情愿,可还是抬手,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糖霜的甜混着山楂的微酸在舌尖散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吃,只是比起他们的奶干,这东西味道很是奇怪。
许是中原的女子都偏爱甜食,才会喜欢这种奇怪的味道。
穆海棠看他皱眉的样子,低声笑道:“是不是很好吃?哎,你今日不当职,穿成这样,在这巷子里瞎转,是要去哪啊?”
酸意还在舌尖没散,任天野听见穆海棠的话,下意识攥紧了竹签,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还行,没想象中腻。”
话落,他垂眼扫了眼自己这身便服,避开了她问的去哪,只含糊应道:“今日无事,出来随便转转,总待在镇抚司也闷。”
说完,他还反问了一句:“你呢?你为何会跟着我?”
穆海棠听他问起,晃着手里的糖葫芦就凑了过去:“我去绫罗坊挑做新衣裳的料子,出来买糖葫芦时一抬头,就瞧见你往这边走了——你说这是不是巧?”
“嗯,是很巧。”他低声应了句。
穆海棠正咬着糖葫芦,鼻尖却突然钻进一股陌生的味道 。——
她下意识皱着眉,停下咀嚼,抬眼看向任天野,凑近他,用手在鼻尖扇了扇,然后一脸嫌弃地开口:“哎,你身上什么味儿啊?你这几日都没洗澡吧?”
任天野被她说得面色一僵,指尖攥着的糖葫芦签子都差点折断。
他心里暗惊——这几日他顶着“任天野”的身份行事,镇抚司朝夕相处的手下都没察觉半分异样,偏偏被眼前这丫头一句话点破了不妥。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口,他身上有味儿吗?她竟然敢如此嫌弃他?在漠北,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在他的身下极尽讨好,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敢嫌弃他?
怪不得,以前总听那些探子说,—— 中原女人是生得标致,可事儿也是真多。
他使劲嗅了嗅自己的袖口,除了布料和尘土味什么也没闻见,反倒被一缕甜软的香气勾了神,他低头看着穆海棠,那味道是她身上的,想来该是中原女子常用的香粉味。
他盯着她白嫩的小脸出神,她的脸可真是白皙,像是刚挤出来的羊奶 —— 北地女子多是眉眼带英气,身上只有奶味和草原风的气息,哪像她这样,连皱眉嫌弃时,都透着股娇养出来的媚态,让人忍不住想要。········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穆海棠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抹了把嘴角,以为糖霜沾多了,“你以前不挺讲究的吗?现在连香也不熏了?”
女人的话,瞬间拉回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收回目光,咳了声,含糊岔开话题:“没什么,刚想起镇抚司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往巷口走。
穆海棠手里拿着一把糖葫芦站在原地,看着任天野匆匆离去的背影,完全没反应过来。
嘴里忍不住嘀咕:“怎么回事儿啊?小哭包,竟也这么爱生气,不就是说他身上有味儿吗?”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糖葫芦,撇了撇嘴,“那本来就有味儿啊,还不让人说啊?真是小心眼。”
说着,她咬了一大口糖葫芦,只是嚼着山楂时,总觉得刚才任天野的反应怪怪的 —— 以前她跟他开玩笑,他要么是笑,要么怼她,小嘴叭叭的,从没像今天这样,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