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早,
大家就开始麻溜的收拾东西了。
“绳子,浸过水的那种,多拿两捆!”
许振振声音洪亮,手里检查着一捆结实的麻绳。
他身边,许阳正将几把短柄镐头和撬棍的木质手柄仔细地用布条缠绕加固,以防磨手。
张月和她母亲,以及许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干粮。
蒸好的白面馒头、烙得金黄的油饼、切成丝的咸菜疙瘩,还有煮好的咸鸡蛋,被仔细地包在干净的布里,装入一个个鼓鼓囊囊的背篓。
张父则小心翼翼地将几个军用水壶灌满烧开后又放凉的泉水,接着又拿出几个玻璃瓶,里面是他珍藏的高度粮食酒。
“墓里潮气重,必要的时候抿一口,驱寒壮胆。”
黄大仙蹲在供桌上。
它那身浅金色的皮毛仿佛镀了一层金边,圆滚滚的身形像个小弥勒佛。
它看着底下忙碌的一家人,偶尔甩一下蓬松的大尾巴。
“石灰粉带了没?”
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底下年头久了,难免潮气滋生,撒上些,清爽。”
“带了带了,”张月连忙应道,指了指旁边一个用油纸包得严实实的小布袋。
“万事俱备。”
一切准备就绪。
工具包括了加固的镐头、撬棍、几捆浸水麻绳、滑轮组、多个大功率的强光手电和好几板备用电池,以及石灰粉。
物资则足够五六个人在山里待上两三天的。
可谓是准备充分,物资丰富。
许振振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墙根下,朝上伸出手臂。
黄大仙轻盈地一跃,精准地落在他的肩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蹲坐下来,小爪子自然地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
“出发!”许振振言简意赅。
张月他们一家三口,和许父张父,加上肩头蹲着黄大仙的许振振,组成了一支奇特的队伍,向着老黑山背阴面进发。
许振振打头,许阳紧随其后,接着是张月。
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不小的行囊,但步伐却稳健有力。
山路起初还算好走,但随着深入,林木渐密,脚下厚厚的落叶软绵绵的,踩上去沙沙作响。
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沁人的凉意。
黄大仙不再趴着,而是人立在许振振肩头,小巧的鼻子不时轻轻抽动,细长的眼睛敏锐地扫视着前方,为队伍指引着最安全便捷的路径。
“往左,绕开那丛刺藤。”
它用爪子虚点一下。
许振振立刻偏转方向。
“注意脚下,这块石头松了。”
队伍默契地调整着步伐。
没有游山玩水的闲情,却也没有紧张压抑的气氛。
偶尔遇到难走的地方,前面的许振振和许阳会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张母她们。
张月则细心地注意着每个人的状态,适时递上水壶。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阳光已经驱散了山林间的薄雾,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黄大仙忽然用爪子拍了拍许振振的脖子:
“到了,前面那片椴树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椴树林,树冠如盖,遮天蔽日。
林间光线变得幽深,气温也似乎降低了几分。
他们再次来到了那几块沉默的巨型青石围成的石圈前。
黄大仙从许振振肩头跳下,
在几块石头之间来回踱步。
它的小爪子时而在这里按按,时而在那里敲敲,最终,它停在一块看起来与周围巨石严丝合缝、并无特异之处的青石前。
“是这块。”它用爪子拍了拍石面,
“后面是空的,有个向下的通道,这是最省力的入口。”
许振振和许阳上前,仔细观察。
在黄大仙的指点下,他们才发现这块石头底部与基座接触的地方,确实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
两人将撬棍尖端抵住缝隙的特定位置,站稳马步,然后两眼一睁就是搬。
“嗨——!”
低沉的喝声在山林间回荡。
直到几人合力,伴随着更多碎石和泥土的滑落,这块恐怕有数百斤重的巨石,才真被缓缓推向一侧,
最终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
一股带着浓郁土腥气和岁月尘埃味道的凉风从洞内涌出,但并不刺鼻,也没有想象中的腐臭。
许阳立刻拿起一支强光手电,拧亮,光柱探入洞口。
可以看到一条倾斜向下的、由泥土和碎石构成的简短通道,深处隐没在黑暗中。
他又将一支绑在长杆上的、浸了煤油的火把点燃,伸了进去。
火焰稳定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
黄大仙它灵巧地钻进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它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
“下来吧,路不长,里面还算干爽,就是灰大了点。”
许振振深吸一口气,拿起另一支强光手电,弯腰率先钻了进去。
许阳和张月紧随其后。
通道确实不长,约莫只有十来米,坡度较陡,脚下有些湿滑。
大家互相提醒着,小心翼翼地向下走。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狭窄的空间里晃动,照亮了四壁粗糙的泥土和嵌在其中的碎石。
很快,前方豁然开朗。
手电光扫过,一个大约十平米见方的土室呈现在眼前。
土室中央,摆放着一具巨大的、已经腐朽发黑、甚至有些塌陷的柏木棺椁。
棺椁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彻底锈蚀、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碎片,以及几个早已烂透、只剩些许轮廓和漆皮木屑的木箱残骸。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土腥味,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太多阴森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普通的废弃地窖。
空气虽然凉,却不刺骨。
黄大仙就蹲在棺椁的盖子上,用小爪子掸了掸上面的浮灰,回头看向陆续走进来的家人,细长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