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文达感激涕澪,连连向知府和童宏凡道谢。
知府道:“宫大人,你就放心随我去京城吧!我也希望翡儿和沙壮士早日来京城和你团聚。”言外之意是这次没推荐宫文达做知府,可为宫文达子女的前途铺好了路,也算一碗水端平了。
宫文达当然心领神会,道了声“谢谢。”
童宏凡笑道:“宫大人,恭喜恭喜。把沙少侠和宫姑娘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说着,三人相视一笑,气氛美好和谐。
三人以往的恩恩怨怨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过了片刻,知府面色一正,问道:“童大人,你还有事吗?”
童宏凡笑道:“我决定大肆抓捕民间的一些为非作歹之徒,请知府大人指点。”说完双手呈上一本名册。
知府忍不住暗暗好笑,心想童宏凡劣迹斑斑,若不是凑巧剿匪有功,能当一州之主么?不过转念一想,童宏凡上任之初,想好好表现表现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大惊小怪,况且自己也是官场中人,彼此彼此。
便接过童宏凡递来的名单,看后不禁吓了一跳,象穆三清、龙云道长这样臭名昭着的人在名单之列倒也罢了,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曹知县也在名单之列。这曹知县和自己一些要好的官场朋友关系密切,他为非作歹,在民间鱼肉百姓,没少给我增添麻烦,自己碍于情面,对他一再姑息,让童宏凡去制服他们也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曹知县···。”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童宏凡哈哈笑道:“我明白了,这儿是汀州,我是一州之主,他们狗仗人势胡作非为,我才不管他靠山有多厚,都一视同仁,该杀头的决不姑息,一切后果我来负责。知府大人素来清正廉明,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也恨之入骨吧!”
宫文达的确恨透了曹知县,若不是知府大人阻拦,他在任职期间也可能将他缉拿归案了,想道:“曹知县横行霸道,知府大人要碍于朋友情面奈何不了他,也只有蛮横霸道的童宏凡才能制服他。”于是便连声赞道:“童大人,做官就要有这样的勇气。”
知府起初还以为童宏凡不知道曹知县的身份,听了这番话不禁面上一红,童宏凡生性鲁莽,天不怕地不怕,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他这份敢作敢为的气魄,确实令自己汗颜。与他相比,宫文达虽为人正直,清正廉洁,却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缺少这种敢作敢为的霸气。他这次大肆搜捕为非作歹之徒,固然是为了自己在官场上扬名,但这也是他份内之事,对百姓也益处多多。这世上,真正不为名不为利之人有几个?包括自己。童宏凡是为自己扬名也好,为百姓造福也罢,只要他做有益于百姓之事,就应当得到支持。况且自己将来说不定还有求于他呢?既然他已不计前嫌,我为何还对他以前曾对自己粗鲁耿耿于怀?
便微微笑道:“童大人,你这次搜捕民间的为非作歹之徒困难不小,一定要布置周密,别闹出事来。”
童宏凡点了点头,宫文达既高兴又嫉妒,高兴的是童宏凡这次大肆搜捕为非作歹之徒,对百姓确实好处多多。嫉妒的是童宏凡如今可以放手一搏,确实比自己做得好,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知府道:“童大人,搜捕民间的为非作歹之徒,固然重要,而且要持之以恒。但要治理好汀州,真正造福百姓,仅仅搜捕几个为非作歹之徒还是远远不够的。童大人在官场多年,比我精明得多,具体该怎么办,无须我多费唇舌了。”眼看着童宏凡的变化,知府高兴之余,又不免有几分担忧,童宏凡的这份热情能维持多久?会不会一现就逝?他这样大出风头,难免伤及同僚们的利益,会不会受到其它州县同僚们的嫉恨,会不会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他坏话?幸好自己将来有幸接近皇上,可以替他说说好话,也可以督促鼓励他将这份热情永久性地保持下去。便道:“童大人,大肆抓捕民间的害群之马,你不担心什么吗?”
童宏凡嘿嘿一笑:“不是请你指点吗?这不是你的旨意吗?这可是最后一次执行你的旨意。”
知府马上意识到童宏凡怕遇到困难,想把自己拱到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便道:“你还不放过我?”
童宏凡道:“你永远是我的长官,无论你到了哪里。”
知府道:“童大人,你就放手一搏吧!就算我临走前最后给你的旨意了。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共同顶着。”
童宏凡和宫文达相视一笑。
知府道:“童大人,你真精明,人多力量大嘛!我和宫大人都欠着你的人情。”说着,三人又是开怀大笑。
童宏凡辞别了知府,回到家便急急找来施安田,对他说道:“你去打听打听沙元秃的下落。”
施安田微微一惊,想道:“找沙元秃干什么?莫非要惩罚他。”便问道:“童大人,你找他干什么?我可不知道他的下落呀!”
童宏凡道:“我要将他缉拿归案呀!不能因为他是你朋友我就徇私枉法吧!”
施安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童宏凡是为了证明自己大公无私而只好牺牲沙元秃了,便道:“童大人,沙贤弟可于雪玲有救命之恩呀!”
童宏凡道:“他于雪玲有救命之恩,我们理应报答,但他触犯王法,也应受到惩罚。不然你让我如何管教下属?”
施安田道:“童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童宏凡道:“罚他为官府效力,立功赎罪。”
施安田这才松了口气,想道:“做官的果然无情无义,对家人说话也是一口的官话。”于是答应着去了,他要寻找沙元秃的下落当然不困难。
童宏凡召集众官员将自己决定大肆搜捕以曹知县和龙云道长为首的害群之马一宣布。
众官员反应不一,有人欣喜有人忧。
童宏凡不由得心中一动:我何不借此考察下属?看谁可用谁不可用。看到脸露喜色之人,然后让他们离去。随后对那些忧容满面的人说道:“我将这重任交给你们如何?”他们个个果然都沉吟不语,没有人回答。
童宏凡道:“你们个个大权在握,抓捕几个害群之马难道有困难吗?”仍没人回答。
童宏凡顿时勃然大怒,拍案喝道:“你们拿着朝廷俸禄,却不造福百姓。对为非作歹之徒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与歹人伍,真是岂有此理!”其实他们明白,这部分官员不敢去抓捕民间的为非作歹之徒,一方面是怕案犯的亲属报复其家人,另一方面就是得了他们不少好处。特别是曹知县,还怕他的靠山。眼看着个个庸碌无能的部下,心里又气又急,喝道:“不管曹知县在官场上的靠山有多硬,他早已罪该万死,我决不饶他,你们不敢去抓他,自有人和我去抓捕他们,你们这群庸官,今后休想在官场上立足,都给我滚!”
在童宏凡的喝骂声中,众官员哪能忍耐得住?均纷纷离去。他们心里明白,只要是童宏凡任职,他们在官场上是混不下去的,对于可能被解职,他们非但不感到遗憾,反而幸灾乐祸。在他们眼里,童宏凡大出风头,必得罪不少官员,他自己能在官场上有多少时日还不知道呢?自己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即便无法东山再起,自己做官多年,也积累了不少财富,足够安度晚年了,何必跟他受累?
童宏凡也似乎猜中了他的心事,心里骂道:“你们个个贪赃枉法,我非查清你们的罪行,将你们打入地狱。正人先正己,我要治理好汀州,不这样做不行。”
众官员离去之后,只剩下石并普还呆在那里,便道:“你认为曹知县该不该抓?听说曹知县是皇亲国戚哟!你也见了,谁都不敢抓他!”
石并普目睹了刚才情形,心里也感到有些为难,说道:“曹知县应该抓来治罪,可是···”
“可是什么?”童宏凡瞪大了眼睛,道:“曹知县等作恶多端,就应该抓来治罪,不然难平民愤。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石并普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童宏凡随即令他去准备抓捕方案。
石并普受到童宏凡如此器重,实在欣喜了一场。可是没高兴多久,又忧心忡忡。在童宏凡列举要搜捕的名单中,除岳世寒,、龙云道长、曹知县之外,还有不少是石家的亲戚朋友,他们和石家关系密切,怎忍心去抓捕他们?况且这些江湖中人最重义气,惹恼他们,会世世代代记仇的。
回到家,家人见他一脸的忧愁,以为他受了童宏凡的责怪,也不便询问。
石并普当然也不敢向他们诉说心中的苦恼,还是邝明茹心细,看出了夫君一定有难言之隐,晚上睡在床上,问道:“并普,你有心事,能不能说出来?”
石并普道:“官场中事,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好。”
邝明茹道:“我见你整天忧心忡忡,难道做官真的那么困难么?”
石并普经不住邝明茹再三追问,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邝明茹连连拍手称快,笑道:“好啊!这事对老百姓有益处,做官的应该多抓些劫匪才对。”
石并普道:“好什么呀!”邝明茹道:“不就是你的有些亲戚朋友要被抓嘛!我看童大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该抓的那些亲戚朋友没有几个是好人!自从娘当上盟主和你受到童大人重用后,石家是朋友倒是越来越多,但真正的朋友又有几个?”
石并普道:“你还有所不知,童大人要我作这次搜捕任务的统帅,你让我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