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熹愣住了。
在她忡怔的瞬间，宋清延干燥温暖的大手一点点覆盖上来。
男人在认真地和她十指交叉。
再一点点把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手里。
他神情认真郑重，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扑通，扑通。
心跳如鼓擂。
闻熹努力绷直嘴唇，不让绯红的脸颊泄露了少女心事。
这应该是宋清延第一次主动牵手。
闻熹下意识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日期。
宋清延的生日。
等两人并肩携手出现在兵团食堂，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何班长捣乱的口哨声。
“宋副团，闻熹同志，这儿！”
何班长兴奋地挥手。
闻熹脸上两朵红云就没消散过。
宋清延勉强还能维持面无表情的人设。
大家都坐下后，年轻的军官变戏法似地端出一个奶油蛋糕。
“宋副团，怎么样，我们几个够意思吧？”
何班长凑到宋清延面前邀功。
宋清延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一双眼睛就没从闻熹身上离开过。
“闻熹同志，你来点。”
几个年轻的军官笑嘻嘻地让闻熹插蜡烛，又递给她火柴。
火柴刚刚落到闻熹手里，就被宋清延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
对上闻熹疑惑的目光，宋清延轻咳一声。
“别烫着你。”
男人身形高大，声音却温柔得像是能化成水。
“哦哟——”
何班长几个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捂嘴偷笑。
不能笑得太大声。
不然一会儿闻熹走了，加练的可就是他们了。
蜡烛点燃了，胡班长也端着最后两个菜从后头走过来。
何班长起了头，大家围坐在一起，给宋清延唱生日歌。
温暖的黄色光晕中，闻熹美得眉目如画。
朦朦胧胧的光影，像镜中花，像水中月。
是宋清延做梦都描绘不出来的唯美幻想。
宋清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揽天上的明月入怀。
“吹蜡烛！”
何班长不合时宜的提醒，打断了宋清延的美梦和奢求。
闻熹害羞地低下头。
耳朵尖红红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何班长等人眼巴巴地看着宋清延切下第一刀，立刻就饿虎扑食般地一拥而上。
在部队里吃好东西，那得靠抢！
宋清延无奈地笑了笑，把多余的勺子放了下来。
一块切得有棱有角的奶油蛋糕递到他眼前。
顺着纤细的手臂看上去，闻熹笑得落落大方。
“宋清延，生日快乐！”
他听到天籁。
他看到了流星般燃烧的眼睛。
尽管很快就如流星般迅速熄灭了。
但宋清延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闯入了她的世界。
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宋清延记了好多年。
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宋清延回忆往昔，依旧记得那天的蛋糕是什么味道。
那是他二十九年生命中都未曾品尝过的甜。
胀满胸膛。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发出隆隆的震响。
这种震动在他的血液和神经末梢微微颤动……
爱情在茫茫的虚无中落到实处。
落在宋清延手里重若千斤的蛋糕上。
落在闻熹如桃花般灼灼绽放的笑容里。
它日升夜长，越来越肥硕。
一朵倾慕许久的玫瑰绽放了。
在宋清延的身体里。
散发着幽幽的甜香，让他沉醉。
……
一顿饭吃完，宋清延意犹未尽，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闻熹看了眼时间。
宋清延轻声问，“送你回去？”
闻熹惊讶于他的细心，还是点点头。
两人站起身，已经喝多了的胡班长和何班长大着舌头嚷嚷。
“闻熹同志，我……我们就不送你了。”
“宋副团的身手是我们兵团里数一数二的……”
“一般三五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宋清延哭笑不得。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熹笑着点点头，和这群军官挥手告别。
“闻熹同志，经常过来吃饭啊，别不好意思。”
走到门口，胡班长的声音还悠悠地传过来。
“不用管他们，走吧。”
宋清延再一次牵起她的手。
已经轻车熟路到不需要打招呼。
在宋清延还在紧张闻熹什么时候会挣脱的时候，女人已经和他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听到张小东带了人去闻家责任田搞破坏，宋清延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闻叔没事吧？有没有报警？”
闻熹点点头，“都送到警察局去了，张队长也来了，又哭又要跪的。”
宋清延眉头微蹙。
“需要帮忙吗？”
闻熹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都处理完了。”
宋清延沉吟不语，已经想着下次开会的时候，应该提些什么意见。
闻家到了。
宋清延已经听见八块扒门的动静了。
“谢谢你。”
闻熹主动开口。
宋清延顿了顿，后退一步。
两人握在一处的手却没松开，闻熹顺着力道就要挣脱。
宋清延手下微微用力，把人往他身前带。
闻熹愕然地抬起头，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
激起她肩上露出来的皮肤一阵战栗。
这种悸动顺着血液，渐渐流入四肢百骸。
闻熹下意识屏住呼吸。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其实上一次，两人在闻家门口分别的时候，闻熹就已经看懂了宋清延的目光。
男人深沉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似乎在用目光描摹她的唇形。
这一次，宋清延眷恋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闻熹脸上游走。
大手轻抚她的脸。
“闻熹……”
宋清延喃喃道，声音轻柔像情人间的低语。
闻熹几乎承受不住他晶灿的眸光。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男人的亲吻蝴蝶一样落下来。
落在她的额头上。
“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她是他的瑰宝。
她是他的毕生所爱。
宋清延像是终于寻到真谛的信徒，虔诚地看着闻熹。
闻熹脸颊绯红，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有一丝丝的……遗憾？
她在期待什么？
闻熹少有的迷茫了。
她有些困惑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宋清延。
男人潇洒地转身，想要留给他一个迷人的背影。
没想到下台阶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再恢复身形，居然同手同脚了。
闻熹扑哧一声笑出来。
原来紧张得不知所措的，不止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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